晚上，回到家裏，張曉婷母親心緒難平，就算大家說的有理，他們還是站在違背道德的一邊。柳家有錢，可以不要錢，難道他們就應該心安理得地一點責任不去承擔嗎？柳家人好，心底善良，他們的善良呢？

    “不行，還得借錢，就算把我這張老臉賠盡了我也得做一個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人。”張曉婷母親想，“可是，現在又該去找誰借錢呢？”

    張曉婷母親忽然想到了服務員小李：“對呀，這些天怎麽把她給忘了呢？”

    這時，張曉婷母親正坐在他們家的小飯桌前，她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圈，心激動得砰砰亂跳。

    “她才是第一責任人，飯店雖然是我女兒開的，但是主要責任還在她的身上，她怎麽能跑了呢？明天就去找她！”

    張曉婷母親拿定了主意，重新坐到小飯桌前，連喝了幾口水。

    張曉婷母親早早睡了覺，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騎著自行車去找小李了。

    空氣很新鮮，微風帶著一些許涼意吹拂著人的身體，非常舒服。路兩邊的柳樹整體而秀美，攜著綠色舞動著柳條，向人們傳達著它的快樂。

    張曉婷母親狠勁地踩著車，把車騎得飛快。她掌控車頭的雙臂是那樣的有力，直視前方的目光是那樣的堅定，額頭的發絲隨風飄舞，舞出了一種勁道。

    小李家不是很遠，二十多裏路程的樣子。

    這裏也是一個大村落，有上百戶人家，很集中，一家挨著一家。村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是一磚到頂的平房或者樓房，村裏樹木成蔭，雞鴨成群。農戶家門前的路都是水泥路，寬敞平坦。

    看來這個村裏的人比他們村裏的人有錢。

    張曉婷母親對問小李要下錢充滿期待。

    小李家也是一層三間平房，坐落在村子的中間，門牆上貼了米白色瓷磚，中間一扇紅木大門。

    木門沒關，張曉婷母親推門進來。

    院子裏沒人，張曉婷母親站在院子裏喊了兩聲“有人嗎？”

    一個人影從一間房子裏閃出來，正是小李。小李看見張曉婷母親，立刻轉身想朝房間裏跑。

    張曉婷母親叫了一聲：“小李。”

    小李又站在了那裏，慢慢轉過身來，輕輕地叫了一聲：“阿姨。”叫完之後，就把頭低下了。

    張曉婷母親走到小李跟前，四下裏看了看，問：“你爸你媽呢？”

    小李慌張地回答：“他們不在。”

    張曉婷母親：“他們幹啥去了？”

    小李：“趕集去了。”

    張曉婷母親：“那阿姨在這等一會，你先給阿姨倒杯水好嗎？阿姨有點渴了。”

    小李戰戰兢兢地說：“行。”

    張曉婷母親自己拿了個板凳在院子裏坐下來。

    小李：“阿姨，您坐屋裏吧。”

    張曉婷母親：“不用，阿姨就坐這，這有太陽。”

    小李：“哦。”

    小李走進了房間，很快提著水壺茶杯走了出來，給張曉婷母親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遞給張曉婷母親。

    張曉婷母親把水接住，喝了一口。

    小李：“阿姨，您吃過飯了嗎？”

    張曉婷母親：“還沒吃呢。不過，阿姨不餓。”

    小李：“要麽，我去給你做點吧！”

    張曉婷母親：“不用。等你爸你媽回來，我和他們說點事就走了。”

    小李小心翼翼地問：“阿姨，您是不是找我們來要錢的？”

    張曉婷母親直勾勾地看著小李，頓了一下才說：“等你爸你媽回來再說吧。”

    小李看起來很害怕，小聲說：“好吧。”

    小李拿了個板凳坐在張曉婷母親旁邊，可她不知道該和張曉婷母親說什麽。

    她想問問柳佳梅的傷情怎樣？可是害怕引起張曉婷母親對她的數落。她一個人在家，最好不要激怒張曉婷的母親，雖然她也知道她是個好人，但是好人發起脾氣來不一定能產生好的結果。

    兩人都不說話了，感覺到空氣好像凝固了。

    張曉婷母親喝完了一杯水，小李慌忙給她續上。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小李父母終於回來了。他們騎了一輛嶄新的電瓶車，小李母親坐在後座上，手裏提著很多蔬菜水果之類的。

    看見張曉婷母親，小李父母愣了一下。

    他們把車停在院子中間，問女兒：“這是不是婷婷她媽？”

    小李點點頭。

    小李母親從電瓶車上下來，熱情地笑著說：“你大老遠的來了，怎麽坐在這？趕快到屋裏坐吧！彤彤，把你阿姨領到屋裏去，給你阿姨沏上茶。”又對張曉婷母親說，“我馬上就來。”說著，提著手裏的東西快步向廚房走去。

    小李對張曉婷母親說：“阿姨，咱們去屋裏吧，在外邊說話不方便。”

    張曉婷母親沒再客氣，跟著小李來到屋裏，小李父親也跟著進來了。

    這是一個臥室客廳連在一起的房間，一半是床，一半是沙發茶幾。屋裏裝潢過了。帶有花紋的木頂，彩了邊，看起來幹淨漂亮。周圍的牆群都用塗料刷得雪白。腳底下鋪了光亮的地磚，牆群與地磚接縫處也都貼了踢腳線，像縣城裏的賓館。寬大的布藝沙發，玻璃茶幾，都像是剛買來不久。

    張曉婷母親四下了看了看也沒說話，走到沙發一角坐下。

    小李重新給張曉婷母親沏茶。

    小李父親來到床邊坐下，謹慎地問：“我應該把你叫姐吧？”

    小李給張曉婷母親沏完茶也坐到了床邊，靜靜地看著張曉婷母親。

    張曉婷母親說：“應該吧。我今年五十二了，你多大？”

    小李父親：“我48。我應該把你叫姐。你是騎自行車來的？”

    “嗯。”

    小李父親：“騎自行車估計得一個多小時。”

    張曉婷母親：“是，一個半小時多一點。看樣子，你們這的人比我們那兒的人富？”

    小李父親：“差不多吧，這是蔬菜基地也是養殖基地，相對能好點。”

    小李母親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盤蘋果，一盤花生，已經沒了剛才的生疏，顯得非常隨和，笑著說：“自從婷婷店裏出事後，我一直想著和她爸過去看看，可是這些天正是賣菜的時候，走不開。婷婷現在怎麽樣？那孩子燒得嚴重嗎？來，先吃個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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