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少女的大腿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方式彎曲著，像是被人強行掰斷的，又不知用什麽方法包紮，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方式愈合了。

    另一名少女四肢完好，但渾身是血，到處都有鞭打抓捏的傷痕，有些傷口甚至流了膿。

    可以想象她們在這地窖裏的生活和曾經遭受過的非人待遇。

    柳劍鬆又將目光落在了院子另一端。

    那裏林聰和那名新來的法醫，正在一個個對從院子裏麵挖出來的屍首進行屍檢。

    還有無數刑警們在一旁用手扒拉的挖著洞，他們不敢再用鏟子，因為這埋著的洞穴裏麵，屍體層層疊疊的，若用鏟子，很有可能破壞屍體。

    有些新來不久的刑警已經開始不適，拿著袋子嘔吐，甚至有些老刑警也已經麵色蒼白。

    這院子裏的屍體，太多了。

    有些甚至都已經白骨化了，可以看出李榮輝作案時間跨度很長。

    這李榮輝竟是連環殺人犯，若是沒被星期五審判者爆出，還不知道這兩名早已瘋癲的少女，是不是也會跟其他早已死去的人一樣，深埋在泥土裏，直至以後才會被他們突然發現？

    還有那名已經救出的少女。

    柳劍鬆拿出煙，手卻不經意的開始顫抖。

    心神紊亂。

    開始有些慶幸。

    慶幸星期五審判的……

    他將煙含在唇瓣，點燃了煙，狠狠吸了一口，閉上眼睛。

    壓下幾乎噴湧出來的複雜情緒和快要動搖的決心。

    終於開始真切的體會到了審判者的厲害。

    他這是要將他們同化。

    柳劍鬆咬著煙蒂抽著煙，待煙盡了，才睜開眼，重新看向院子，神色開始堅定。

    他走到林聰身邊，問道：“李榮輝呢？”

    林聰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道：“已經壓上了警車，先送回刑偵總隊那了，不過……”

    林聰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隨後將目光望向院外，似乎想透過大門，看到外頭停著的警車，神色有些複雜，他道：“李榮輝有一個兒子，還在警車上。”

    柳劍鬆眉心一跳，道：“他的具體情況。”

    林聰回道：“我查了李榮輝的婚姻狀態，是未婚，我派人去跟村民打探了一下，說是以前李榮輝買回來的媳婦生的，在孩子七歲的時候跟了個男人跑了，如今這孩子現在已經十二歲，上了附近的小學……”

    柳劍鬆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沉聲道：“這孩子日後怕是要送到孤兒院的，他的父親犯了這事，以後生活可想而知，且他跟李榮浩生活在一起，對此不可能不知情，這麽小的孩子，是三觀還未完全成熟的時候，日後……”

    日後怎麽樣，柳劍鬆沒說下去。

    或者說，是不敢說下去。

    他怕那孩子，會成為第二個陳仁海。

    那個親眼目睹自己母親死亡，在十二歲時親手殺死自己父親，最後成長為連環殺人犯，最終成為星期案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想到這裏，柳劍鬆就不由開始有些擔心了起來。

    林聰見他如此，不動聲色道：“簡教授對心理幹預的造詣很深，不如請他來？”

    柳劍鬆蹙眉，沉思了一會，道：“且容我想想。”

    柳劍鬆說完後，便起身去見那孩子。

    他打開警車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警車裏麵的孩子。

    那孩子看著很瘦小，穿著校服，裸露出來的手臂白的有些不太自然，隱隱能看見青色的脈絡，像是許久沒見陽光了。

    他十分安靜的坐在那裏，一隻手曲著，手肘支在窗戶上，手掌撐著下巴，一隻手拿著個吃完的餅幹袋子，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刑警們。

    他似乎察覺到有人來，轉過頭看向他。

    柳劍鬆也同樣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的眉目看起來極為清秀，唇色紅潤，雙眸漆黑，看著有些女相，讓人不由聯想起網絡上那些流行的小鮮肉。

    他見到他來時，神色平靜，漆黑的雙眸沒有一絲波折，隻晃了晃手中的餅幹袋子，問道：“還有零食嗎？”

    他的聲音很平靜，索要吃食也索要的理所當然。

    柳劍鬆微蹙了下眉頭，直覺這孩子這事不關己的態度，實在有些可怕，也越加的捉摸不透。

    柳劍鬆想了一下，零食是拉近孩子心靈最有用的道具，便沒打算拒絕，隻上了警車，坐在了他的身旁，盡量展現出自己最溫和的一麵，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你想吃什麽？”

    “李郎飛。”孩子說道：“我想要奶糖，大白兔的。”

    “那還要其他的嗎？”

    李郎飛想了想，說道：“沒有了，我現在就想吃這個。”

    柳劍鬆點頭，對著站在車外守著的刑警吩咐了一聲，讓他們去買，隨後更加溫和的問道：“怎麽喜歡吃這個？”

    企圖用這話題慢慢打開李郎飛的話匣子，問出些對案件有用的東西，好在接下來審問李榮輝的時候，有更多的信息做參考。

    李郎飛道：“我媽媽走之前，曾給我一顆大白兔軟糖。”

    原來是因為母親。

    柳劍鬆鬆了一口氣，一般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還有留戀，甚至還貪戀代表那人的東西，就證明心裏存有溫情，不算是冷血。

    他道：“在你記憶裏麵，你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

    “懦弱，膽小，沒有主見，不過很護著我。”李郎飛平靜的說道：“每次爸爸喝醉酒要打我們的時候，她總是護在我身上，被爸爸打的吐血了也不吭一聲，我曾哭著喊著拉著她的手，說一起逃跑，她總是不肯走，說什麽如果離開了這個家，就沒地方住，沒東西吃，可憐又卑微。”

    柳劍鬆隱隱覺察出了些不對勁，心情有些複雜，他繼續道：“後來呢？”

    “後來她解脫了。”李郎飛勾起了唇角，笑著十分開心，一雙眼噙著笑意，歡快道：“我很替她開心，但是我又舍不得她，就趁著爸爸不注意的時候，打開地窖，想將她搬到我房間裏去，可她太大了，我沒辦法抱走，隻好取了她的頭，藏在了我的床底下。”

    柳劍鬆的頭皮驀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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