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施金針黑熊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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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嶺乃是一處盛產藥草的山嶺之地,相傳上古時期炎帝神農氏曾在此地嚐遍百草,因而得名。千秋穀距離神農嶺足足有三百多裏,光是來回一趟便要花上三日時間。
舒嘯領了師命,一路策馬狂奔,直奔西南而去,除了讓馬兒歇息之外,片刻不敢耽誤。到達神農嶺之時,已是次日清晨,舒嘯胡亂吃了些幹糧喝了幾口清水,便往山嶺上尋去。雖說臭蒿產於此地,但神農嶺山高嶺深,想要找到這種藥材也並不容易。這山嶺人跡罕至,根本沒有道路可尋,舒嘯隻能自己打草穿林,開辟道路。走了三個時辰,翻越兩個山頭,竟然連一株臭蒿都沒有找到,舒嘯心中漸漸焦急起來,暗道:那生病的女子說不準便是自己的“師娘”,倘若找不到藥草回去,可怎生是好?他心中雖然胡亂想著,腳下卻不敢停歇。
又找了好一陣之後,總算是在一個林子裏發現了幾株,舒嘯心中稍定,循著這藥草的異味往山林深處找去。這種臭蒿常常成片生長,但凡找到一株,隻要尋味而去,也就容易許多。隻是這種藥草的氣味實在是難聞至極,尋常人根本不會接近。果然,舒嘯沒走多久,便見半山腰的密林之下長有茂密的一大片臭蒿,心中也不由長舒一口氣。
正待前去采摘,卻聽前方不遠處傳來幾聲咆叫之聲,聲音沉悶恐怖。咆叫之聲剛落,忽又響起一陣啼吼之聲,兩個聲音此起彼伏,聽上去格外嚇人。舒嘯聽這兩個聲音似乎就從前方不遠處傳來,心中既害怕又擔心:不知道是些什麽怪物,要是自己被發現了,會不會被吃掉?可“師娘”的救命藥又耽擱不得,若去別的地方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總不能眼睜睜就此放棄。
舒嘯定了定心神,慢慢摸了過去,來到那片臭蒿叢中。透過草叢望去,隻見前方兩隻猛獸正在對峙,舒嘯看得心驚膽戰!
左邊是一頭肥壯黑熊,毛發油亮,人立揮爪,足有九尺多長;右側則是一隻魁梧白猿,眼露精芒,捶胸怒嘯,也有九尺多高。這兩隻猛獸不住朝對方咆哮,聲音越來越響,驚得山林中鳥獸四散。熊咆猿啼,兩個竟然不分高下,氣勢相當。過了片刻,那黑熊按耐不住,右掌一揮甩向白猿腦袋,這一掌帶起呼呼風聲,可見力量之大!那白猿身形雖然高大,動作卻很敏捷,矮身躲過掌擊,回手就是一拳,正中黑熊胸口。這拳頭足足有砂缽大小,但打在黑熊身上,竟然沒有半點反應,似乎不痛不癢。那黑熊咆哮一聲,左右開弓,雙掌拍向白猿腦袋,白猿又是靈活一閃躲了過去。隻聽兩隻熊掌拍在一起,砰的一聲,震起一陣煙塵。
舒嘯看得嘖嘖稱奇,他聽師傅說起過黑熊,知道這畜生皮糙肉厚,刀槍難傷,但從未真正見過。他跟隨師傅上山采藥時,倒是見到過猿猴,但這麽龐大的白猿還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知道這巨猿多大歲數了?
白猿接連躲過黑熊攻擊,連著回了好幾拳,隻是打在黑熊身上,都沒什麽效果。那黑熊仗著身體肥實,張牙舞爪,欺身糾纏,白猿不急防備,終究被抓上一爪,猿臂上登時皮肉翻起,白毛之上染上一抹血色。
那白猿自知不敵,急忙跑開,黑熊卻不肯棄,四腳著地,快速跟去。哪知白猿隻跑開丈餘,拾起一塊石頭猛然向黑熊擲來,隻聽“咚”的一聲結結實實砸在黑熊臉上。那黑熊被這記石頭砸在眼睛和鼻子之間,鮮血直流,痛得不住怒吼。
那黑熊忽地猛然一撲,撲在白猿身上,將其摁翻在地,兩個就在地上撕打起來。白猿終歸是不敵黑熊力氣,被壓在身下掙紮不脫,轉瞬之間又被抓了幾道傷口。那黑熊張開大嘴,露出凶牙,便要去咬白猿脖頸。
舒嘯看得心中狂跳,不禁暗自為白猿擔心起來。在他看來,兩個雖然都是巨獸,但那黑熊凶惡醜陋,而白猿多少有些靈性。不過他也清楚自己沒有能力去救白猿,別說自己不會武功,就算學了武功也不一定是黑熊對手。
危急之時,那白猿忽然抓到一塊石頭,往那黑熊腦袋狠狠砸去。那黑熊被砸得一臉是血,亂咆亂哮,卻始終不肯撒手。兩個又僵持了一陣,白猿被黑熊用腦袋強行頂落了手中石塊,被壓製得動彈不得。白猿力氣漸漸不支,看著黑熊那張大口就要咬將下來,口中啼嘯之聲不由變得悲切。
舒嘯聽那白猿叫得淒涼,有心去救,但卻苦於沒有辦法。正自慌亂之時,他忽然靈光一閃,當下悄悄摸到黑熊背後,掏出一根又細又長的金針,照著人的百會穴方位,使足力氣狠狠紮進黑熊腦袋。
他這根金針乃是張機相授,非金非銀,材質堅硬,被稱做定魂針。當初他摔下高崖,命懸一刻之時便是張機用這支金針相救。百會穴是人體最重要的穴位之一,在於頭頂正中,危急之時可施針救命,但若拿捏不好力度,紮之過深也可致命。舒嘯不知道人體穴位在黑熊身上有沒有作用,不過想到這黑熊可以人立而起,又被稱為人熊,因此冒險一試。
那黑熊被舒嘯的定魂針刺入腦髓,痛得人立而起,回手一掌拍在舒嘯小腹丹田。舒嘯被這掌拍得飛出丈餘,撞在樹幹,摔跌在地,隻覺氣血翻湧,喉頭一甜,竟然吐出一口血痰!也虧得舒嘯修練了兩重《黃帝經》內功,黑熊掌力被丹田氣海中收納的真氣抵消了少,不然剛才那一掌他哪裏還有命在!
舒嘯坐起身來,驚魂未定,看到自己的衣衫被熊掌劃破了三道口子,露出裏邊的肌膚,又看那黑熊兀自站在那裏,心中驚懼:這畜生和人果然不同,今天看來是要死在這裏了,隻可惜自己沒能把救治“師娘”的臭蒿帶回去。此時此刻,他心中顧念的竟然是師傅交代的藥草。
那黑熊身軀一動不動杵在那裏,佇立良久之後轟然倒下,揚起無數煙塵,原來早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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