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醒來的時候，宋公館寂靜無聲。她從樓梯上走下來，發現許媽正在低頭擦桌子，沙發上漏出一個短發的人頭。

    來客人了？

    顧攸寧疑惑間，那個人察覺到她下樓了，轉過頭往上一看。

    “寧姑娘終於起來了。”他站起來，似笑非笑。

    “李副官。”

    顧攸寧微愣。

    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她的一舉一動果然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一大早起來，就得時刻提著自己的腦袋，可真不讓人省心。

    她揉了揉發痛的額頭，不緊不慢地下樓梯，隨意往底下一看，沒有發現林瀟的身影。

    她一走到沙發對麵，李副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正對而坐。

    胡媽端了兩杯熱牛奶和幾片吐司過來，剛放在桌子上，顧攸寧自然而然地拿起牛奶，喝了大半杯。

    她咬了兩口吐傅，悠閑地邀請對麵的人：“李副官要吃嗎？”

    李副官搖頭：“我吃過早飯了，寧姑娘自個慢慢吃。”

    顧攸寧不跟他客套，慢條斯理地吃早餐。

    等吃飽喝足了，她擦了擦手，靠在沙發上，拿起桌子上的煙盒，抽出兩支雪茄，點燃之後遞了一支給李副官。

    李副官湊過身子，默契地接了過去。

    雪茄放到嘴邊，他卻沒有抽，而是問她：“寧姑娘抽煙？”

    顧攸寧吸了兩口，這才說話：“抽了三年了，心情不好的時候，最愛抽，戒也戒不掉。”

    紅酒和雪茄，她一樣都不落下。

    李副官笑而不語。

    “李副官一大早就大駕光臨，可是有話要問我？”

    “寧姑娘這麽直白，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問起了。”

    顧攸寧說的漫不經心：“李副官以前，可從來不像現在這樣，說話拐彎抹角的。”

    李副官不問，她也不著急，慢慢跟他繞彎子。

    “宋司令想知道，寧姑娘得手了嗎？”

    李副官把頭湊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話。

    顧攸寧一口氣把手裏的雪茄抽完，把煙頭扔在桌子底下的煙缸裏。

    “沒有，我的身份暴露了。”顧攸寧神色自若地回著，直視李副官的眼睛，沒有一點懼意。

    李副官眸子驟然一變，陰沉沉的。他垂下眼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腦袋又往顧攸寧的方向湊了一些。

    “寧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顧攸寧老實回答：“李副官，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被揭穿了。”

    李副官突然往後靠去，雙手搭在沙發上，笑了起來。

    “寧姑娘在跟我開玩笑？”

    顧攸寧說的一本正經：“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敢開玩笑。”

    李副官譏諷一笑：“那他，為什麽要放你回來？”

    以前他們派到白容城的女人，無一生還。

    傅玖琛雖然喜歡美女，可不好色，他生性暴虐，要是知道她的身份了，他可不認為傅玖琛會把人毫發無損地放回來。

    她敢欺騙自己？

    依這女人的美豔和聰穎，想要討得傅玖琛的歡心，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因為他想將計就計，和我做交易。”顧攸寧說。

    李副官疑惑了，她說得有理有據，看起來還真不像假話。

    他抬手放到嘴唇上，輕輕咬了一口食指：“我倒想親口聽寧姑娘說說，傅玖琛想怎麽做。”

    顧攸寧放柔語氣：“他想利用我，得到宋府的一樣東西，便把我放回來了。”

    “什麽東西？”李副官思來想去，到底是相信了幾分。

    “青花紋龍瓶。”顧攸寧說得誠懇，“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把我送回來。李副官您也明白，我的命是不值一提的。”

    聽見了青花龍紋瓶，李副官的臉色變了又變，繃著一張臉，難看得緊。

    顧攸寧一看，知道他上鉤了，不禁莞爾一笑。

    看來，宋府還真有這個東西，聽顧姐說，那瓶子價值上千萬。

    要是有機會，她也想親眼目睹那價值連城的花瓶。

    李副官動了動眼睛，狐疑地盯著她：“寧姑娘說的，都是真的？”

    難怪上次傅玖琛派人闖進宋府庫房，原來是看上那東西了。

    要是真的，這件事情他得盡快稟報司令。

    “小西在李副官手裏，我不敢耍花招。”

    顧攸寧說起小西，臉色略略悲戚，聲音也一反常態，十分柔和。

    她的軟肋，就是那個養女，李副官是知道的。

    “那他，還說了什麽？”

    “沒有別的了，他隻說讓我幫忙拿到龍紋瓶。”

    李副官懷疑地望過去，眼睛一動不動的，想看穿她的心思。可顧攸寧至始至終，都垂著眼簾，沒有別的反應。

    點到即止的道理，她明白，再說下去，可就弄巧成拙了。

    “寧姑娘剛才說的話，我會轉告給司令的。”李副官起身，抖了抖肩膀，“我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擾寧姑娘了。”

    李副官收拾東西，招呼守在外麵的人離開。

    許媽急了。

    “李副官，太太去逛街還沒回來，您不留下來，等她回來了打聲招呼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