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把袋子接到手中。

    “你這麽懂事，隻要是你買的，阿姨都喜歡。”

    說完，顧母抬頭和顧攸寧對視，頗有些心虛的別開了目光。

    “阿姨和子芩姐先聊吧，我帶小西到花園玩一會。”顧攸寧把門掩上，退了出去。

    靠近樓梯的時候，她回頭望了一眼，心裏莫名有些悲戚。

    終究是收養的孩子，和阿姨做不成真正的母女。

    這些年，她明裏暗裏問過阿姨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她是阿姨從路邊撿的，身上沒有任何信物。

    她曾經萌發過尋親的想法，後來都不了了之了。

    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連自己是不是孤兒都不知道。

    懷著心事下樓，直到看見顧小西，顧攸寧的心裏才好受了不少。

    ……

    吃晚飯的時候，許是想到那兩套衣服，顧母給顧攸寧夾了幾次菜。

    “攸寧，我看你這段時間瘦了不少，多吃點，補補身體。”

    顧攸寧慢條斯理的吃著：“謝謝阿姨。”

    小西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外婆，你怎麽突然對我媽咪這麽好了，是不是有話要說？”

    “這個……”顧母欲言又止。

    小西每一次無意的問話都一針見血，顧子芩咀嚼了一半的飯卡在喉嚨裏，咳了幾聲。

    顧母轉移了注意力，趕緊給她遞水，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背。

    “你看看你，每次吃飯都吃得這麽急，都嗆到了。”

    一杯水下肚，顧子芩的胃舒服了不少。

    小西又單純道：“大姨，你是不是心虛了？”

    顧子芩嘴裏的水差點就吐了出來。

    這孩子，實在是太聒噪了。

    顧母趕緊圓場：“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你大姨她，就是吃飯吃得太急了，才嗆到的。”

    話是這麽說，但被小西揭穿了事實，總是不自在，原本要說的事情默默的咽回了肚子裏。

    “我以前生病不願意吃藥的時候，媽咪為了讓我乖乖吃藥，就買我想吃的東西來哄我。外婆以前都不給媽咪夾菜的，今天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顧子芩尷尬的擦了擦嘴唇。

    顧攸寧收養的到底是什麽小妖孽，這些話真是從一個孩子嘴裏說出來的嗎？

    顧母笑笑：“怎麽會呢？外婆就是看你媽咪太瘦了，想讓她多吃點。”

    小西點了點頭，夾了一塊肉放到顧攸寧的碗裏。

    “媽咪，你多吃一點。”

    “你呀，忘記媽咪說過的話了嗎？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顧攸寧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十分無奈。

    西兒再這麽語出驚人，估計顧子芩很快就待不下去了。

    小西一聽，默默的低頭吃飯，不說話了。

    吃完了，玉媽拿手巾幫她擦手。

    她衝玉媽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笑了笑。

    “玉婆婆，我做得好不好？”

    玉媽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佯裝不知，誇道：“當然好了，小小姐很乖，吃飯的時候一點也沒浪費。”

    剛才那些話，都是玉媽教的。

    ……

    吃過早飯，顧攸寧上樓換衣裳，看見了崔元給的名片。

    經過思索，她決定到光明製作廠走一趟。

    到了地方，報上名字，又把崔元的名片亮出來，就有人進去傳話了。

    很快，崔元就走出來了。

    “寧姑娘，你來了。”

    顧攸寧莞爾一笑：“崔先生，我過來試戲。”

    “先進來吧。”崔元熱情的迎她進去，製作廠裏有人正在演戲，崔元帶她了解了一遍流程。

    等看得差不多了，拿出先前準備好的女主衣服，讓她換上。

    “寧姑娘，今天我們要做的事情不多，等會你換了衣服之後，在台上即興表演這一小段就好。”

    說完，崔元給她遞了幾張紙。

    顧攸寧瀏覽了一遍，是電影的台詞。

    化妝師照著女主形象給顧攸寧化妝，半個小時後，一切準備就緒，顧攸寧上台。

    她要飾演的，是一個備受養父欺淩的落魄貴族小姐。

    顧攸寧在百樂門跳舞久了，在台上一點也不緊張，依照崔元的建議和自己的理解開始對戲。

    下了台，崔元上前發出滿意的稱讚聲：“我沒看走眼，寧姑娘把這個角色演的很好。寧姑娘覺得演戲的感覺怎麽樣？如果願意，後天就可以過來拍了。”

    “多謝崔先生抬愛，我願意試試。”

    她的身體已經不如從前了，加上舊病複發，想要再跳高難度的舞蹈不容易。放棄舞蹈演電影對她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崔元很快就準備好了合同，因為看中顧攸寧，他格外關照，條件很寬鬆，給的酬勞也高。

    把合同簽下之後，顧攸寧就回家了。

    出門的時候，她看見榮威在一家商店麵前挑選東西。

    下意識往周圍望了望，傅玖琛不在附近。

    兩人隔得不近，顧攸寧要走的路是反方向，她想了想，決定不打招呼，扭頭就走。

    “寧姑娘。”

    榮威還是看見她了。

    顧攸寧駐足，榮威走過來。

    “榮先生。”

    榮威恭敬道：“寧姑娘，老大在前麵的飯館，您要不要過去見一見？”

    傅玖琛的心意，榮威一清二楚。雖然還未成婚，但已經把顧攸寧看成了傅玖琛的太太。

    他想給他們製造相處的機會。

    “不用了，我今天有點事情，改天再見吧。”

    話音剛落，傅玖琛從飯館裏走出來，順眼望著她們的方向。

    須臾間，他已經走到了麵前。

    顧攸寧想避也來不及了。

    “吃飯了嗎？”

    顧攸寧搖頭：“還沒有。”

    說著，她察覺到傅玖琛的意圖，指了指後麵的方向：“那邊有個飯館的菜很好吃，我想去那裏吃。”

    傅玖琛點頭，開車帶她過去。

    顧攸寧去的飯館，地方比較偏僻，是個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我答應了光明製作廠的崔先生，以後要去他們那兒演戲。”

    傅玖琛一怔，道：“怎麽突然想演戲了？”

    “感覺挺好的，也不費體力，酬勞也不錯。”

    顧攸寧的主動坦白讓傅玖琛非常滿意。

    他也把自己的行程告訴她：“下個月初十，我就要離開上海了。”

    “回白容城嗎？”

    “嗯，還要去水林城一趟。”

    “要去多久？”

    “少則一兩年，多則…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顧攸寧沉默。

    這麽說，她以後可能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心裏消逝，空落落的，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傅玖琛道：“阿寧，我想帶你回白容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