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邊處理地上的髒物邊嘟囔。

    “你說說你，在家裏不好好待著，來這兒做什麽？你是真的想毀了女兒的前途嗎？”

    吐過之後，顧明虎清醒了不少，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大吼一聲。

    “家裏？家裏還能待嗎？不來找你們，我遲早要被荷花村的那些暴民打死。”

    說起過去的事情，顧母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還不都是你自己惹的禍？你要是不借外債，被人追著討債，後來又去荷花村惹了那些村民，能落到如此田地嗎？”

    顧母越想越氣，雙頰鼓了起來，拿著毛巾，泄憤的在顧明虎身上亂拍一通。

    “都怪你，你這個殺千刀的，沒事去惹他們做什麽？現在好了，逼得我們母女走投無路，孤身跑到了上海。你怎麽就沒死呢？死了那些人看我們孤女寡母的，指不定就不找我們顧家的麻煩了。顧家列祖列宗的臉，全都被你丟光了。”

    埋怨多時，顧母使足了力氣打他，一點也沒心軟。

    顧明虎原本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後來和顧母到鎮上來了一家衣服店，生活還算湊合。

    可後來生意越來越不好，顧明虎又開始嗜酒，成為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大酒鬼，懶惰，在家裏什麽事情也不做。

    這就算了，一喝醉，回到家裏就會打罵顧母。

    沒有兒子，他心裏沒個盼頭，對顧子芩這個女兒不抱希望，心思都在賺錢和玩樂上。後來無意中遇到了幾個過路的客商，他的機會就來了。

    雖然沒有經商的頭腦，但顧明虎心比天高，也想在鎮上闖出一片天地來，做給那些看不起他的鄉親看。

    和那幾個客商聊著聊著，他就起了做生意的心思，幹脆和那幾個人搭夥，左拚右湊，做起了茶葉的生意。

    起初茶葉的價格還算可以，後來收成不好，競爭又大，價錢低廉，生意便一落千丈。

    慢慢的，那幾個客商跑了，所有的債務都丟給了顧明虎。

    債主一天天的催債，不斷威脅他。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賊心一起，不知從哪聽說了埋在荷花村附近的一座墓地。

    後來蠱惑了荷花村一個不務正業，被荷花村的人排斥的男人，兩人達成共識，半夜去挖墓地，被村民抓到了，認為他們破壞了墓地，被打了個半死不活，丟在了顧家門外。

    正好那年荷花村收成不好，顧明虎動土的又是荷花村村民眼裏的風水寶地，這下是徹底得罪人了。

    原本的債務，變賣了店鋪和值錢的家當也還不了，加上荷花村村民時不時上門討說話，徹底在鎮上待不下去了。

    所有的村民都在看他們顧家的笑話，指指點點。

    於是顧家母女受不了了，就半夜拋下他，偷偷的溜了出來。

    顧明虎三天兩頭被打和威脅，受不住了，就低價把房子賣了，費了一番功夫，輾轉來到了上海。

    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沒有錢了，隻能露宿街頭。

    所幸遇到了顧攸寧。

    聽著顧母哀怨的罵聲，多日奔波勞累的顧明虎，脾氣也上來了，把她推開。

    “說說說，你就知道說。有本事你給我生個兒子啊。這些年，因為沒有兒子，我遭受了鄰裏鄉親多少白眼。”

    顧母憤怒交加，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發現顧子芩離開了，顧母不知不覺中提高了音量。

    “你，你這個該死的。兒子兒子，你就知道兒子，有本事你自己生一個去。女兒有什麽不好的，要是生個像你這樣的兒子，我這輩子還要不要活了？”

    罵著罵著，顧母覺得委屈，跌坐在床上，悶聲哭了起來。

    顧攸寧就這樣站在門外不動，靜悄悄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這時，顧明虎不知道說了什麽，躺在床上，舒服的睡了過去。

    玉媽聽著裏麵的動靜，猶豫道：“寧姑娘。”

    顧攸寧道：“走吧。”

    這個時候，阿姨正難堪著，一定不想把自己的醜態暴露在她麵前。

    少一事是一事，玉媽也不想對顧家人太好讓他們得寸進尺，毫不猶豫的端著東西下樓。

    小西問道：“媽咪，外公為什麽喝得這麽醉？”

    “可能是因為心情不好吧。”

    “心情不好的人都要喝酒嗎？”小西撇撇嘴，“以前宋叔叔也是，經常喝醉，然後來家裏欺負媽咪。”

    小西記憶力很好，依然能夠記得以前宋簡然經常大半夜過來敲門，和顧攸寧媽咪吵架，有時候還把顧攸寧弄哭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認為宋簡然是個壞人，不喜歡他。

    顧攸寧笑笑：“不說宋叔叔了，我們下去看看外公都拿了什麽東西。”

    客廳裏的那兩個大麻袋，已經被顧子芩全部翻了個遍。除了煙鬥，其他的就是茶葉和衣服。

    那是顧明虎身上最後的財產了。

    顧子芩頹敗的坐在沙發上，煩惱的揉著眉心。

    顧攸寧看著地上那些潮濕的茶葉包，蹲下身子，隨手拿起一把放在手心聞了聞。

    “是鐵觀音，茶葉是新鮮的，就是潮了，曬一下還可以拿出去賣。”

    這麽多茶葉，叔叔都帶來了，一定是想販賣的。

    顧攸寧讓玉媽把茶葉拿到樓上曬，在沙發上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跟顧子芩交談。

    “叔叔欠了很多錢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