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致中停頓了三秒，上下嘴唇張開又合上，聳了聳肩，最後擺出一個有點尷尬的表情，眼神似乎在說：你應該懂的。

    “林總，我不明白呀，您的意思是說結果內定了？我們其他三家都是陪跑的？”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孫子了！

    整個項目組的人加班加點，到頭來隻是一場空？

    “我並沒有這麽說”

    “可您應該是這個意思吧！還是說，確實有點內幕，但是最終結果要看誰能投其所好？”

    高悠又琢磨了另一種可能。

    “emmmm”

    林致中似乎還沒決定要不要把答案說得再明白點兒，不過，話說到這裏，高悠對他今天的提醒已經非常感激了。至少現在還能再掙紮一下，不然連死都不知道應該找誰算賬。

    “林總，您是觀湖別墅的負責人，又是這次競標委員會的主要評審，還有誰的權力能比您大？難不成，是周總親自下凡？”

    高悠口中的周總，大名叫周鵬程，是一個白手起家的民營企業家，說是民營企業家，可他旗下的藍宇集團橫跨能源、建材、地產、商超等各個領域，而且全是體量宏大的資金密集型行業，可不是一般意義上在夾縫中生存的“民營企業家”。

    當然，能把企業做到這種水平，離不開周鵬程背後那一張龐大的關係網。

    如果說這張關係網中有人看上了觀湖別墅的室內設計項目，那別說是搞點貓膩兒，就是拱手相送，也很正常。

    這不是潛規則，是明規則，畢竟做生意都是你來我往，維護好關係才能在這條路上走得順暢。

    但問題是，高悠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參加競標之前，她反複確認了所有入選公司都沒有相關背景，才放心投入人力和財力。

    “整個藍宇都是周總的，他對每個項目都有話語權。”

    林致中這麽回答，就是坐實了高悠剛才的猜測。

    這可不是高悠希望看到的真相！

    “我們的方案已經都做好了，為了這個項目，大家通宵工作沒日沒夜，現在這樣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高悠有情緒，語氣也不大好，聽著像是在怪罪對麵坐著的人。

    很快，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畢竟，在周鵬程麵前，林致中也隻是一個執行者，他選擇過來通知一下高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他本來可以什麽都不做，到時候結果出來，看起來也隻是“落選”而已，總有三家公司要落選的，總有三家公司的努力要白費。

    至少那樣看起來一切都正常。

    “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林致中卻並不在意，的確，換成任何一個人，要求他在這個時候保持冷靜，都很過分。

    “謝謝林總今天來通知我。”

    “哦？我還以為高總會跟我說：‘你不如不通知我，這樣我心裏還舒服點兒。’”

    林致中倒是露出了一個輕鬆的微笑，笑得好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可他既然做出這個選擇，肯定是摸透了高悠的心思，知道她不是一個喜歡蒙蔽自己雙眼的人。

    “我是那種鴕鳥嗎？”

    高悠被他給氣笑了。

    “不是嗎？”

    “那你還顛顛跑來通知我，不是自取滅亡嗎？”

    “就是為了讓你記住我，有的時候，人們就是對壞人印象深刻一點。古時候，皇帝對傳遞好消息的人，隻會賞賜金銀財帛，然後就忘到了腦後，可是對傳遞壞消息的人，會殺頭處決，記恨一輩子。我這麽做，是不想像個透明人一樣總在高總麵前飄來飄去”

    林致中這番話說的他自己有點臉紅。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個人毫無中年男人油腔滑調的油膩感，這番話要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高悠可能會暗暗作嘔，可林致中偏偏就能給渲染上一層知識分子的儒雅之氣，文縐縐的語氣，帶著一點砰砰的心跳和青澀的窒息。

    “林總可不是透明人，手裏一直握著我們的生殺大權，哦不，應該說是以前，現在您似乎也大權旁落了。”

    高悠並不想接他的話。

    成年人之間，還是談工作比較好。

    她知道林致中對她有意思，如果不是因為工作必須有接觸，她早就拒絕和他有聯係了。一談到感情問題，高悠就是冰山一座，10個太陽都曬不化。

    “也不能這麽說，機會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林致中這話不知道是在指什麽。感情，還是工作？是他要爭取機會，還是高悠可以在這個項目上繼續爭取一下？

    “嘖嘖林總說話讓我摸不著頭腦。不如給個明示，在觀湖別墅這個項目上，我要怎麽做才能有機會？”

    高悠幹脆開門見山地問。

    “確實有人跟周總打過招呼，希望接下觀湖別墅室內設計的項目。但是你知道，現在房地產市場不比兩年前，那時候房價沒有道理地瘋長，買到就是賺到，沒有人在乎裝修質量，甚至連房屋質量都無所謂，大家隻求一買一賣賺差價，或者坐地升值。可是目前，房價不漲就相當於降，客戶心理預期持續走低，對房子越來越挑剔，各大地產公司變著花樣兒促銷，打折、贈送、免物業費，可市場去化率仍然很低，豪宅市場更是冷清，如果不能在室內設計上滿足客戶的需求，我擔心觀湖別墅項目的銷售會出問題。”

    看起來林致中下了決心，說的都是大實話。

    他的意思是

    “這個行情周總肯定清楚，所以他是不在意？”

    “這就要看老板的權衡了”

    林致中是觀湖別墅的項目負責人，銷售業績好壞關係到他的職業生涯，按理說這事兒十萬火急，可林致中的表情看起來卻依然淡淡的。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