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府鐵塔。
    見過它的人，比見到巍峨的宮殿更加驚訝。
    農耕時代，遊牧時代，對於鋼鐵有敬畏，更有貪婪。
    “暴殄天物”
    這是趙世震對於金州鐵塔的評價。
    有如此多的鋼鐵，可以打造多少刀具，打造多少盔甲？
    有了這些刀具與盔甲，還怕外敵的入侵嗎？
    趙世震不理解，為什麽安國要如此浪費鋼鐵，建這樣一座無用的鐵塔。
    要知道，在吐蕃國，便是羊糞蛋大小的鐵礦，也要上繳。
    不缺鐵的人，當然不會理解缺鐵的痛。那種血脈不暢，讓人頭暈目眩。
    趙世震從船上下來，就是頭暈目眩的感覺。
    這感覺，像極了他第一次騎馬的感受。
    對於趙世震一行，隻有安陸海的戶部主事前來迎接。
    對於吐蕃人的投降，安國沒有舉行任何獻俘儀式。
    安國百姓，尤其金州府百姓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強大如金國與西夏，他們都能打敗。區區吐蕃，算個啥？
    金州府百姓對潘小安的這個決定倒是滿意。
    他們認為，潘小安還是把金州府當做國都。
    趙世震被帶到金州府南，這裏遠離海邊，有片良田，大屋一座。
    “趙世震，這是安王給你的優待。”
    趙世震慌忙道謝。
    “安王說了，你在金州府可以自由行走。可以種地和做些小生意。
    你的後人可以進入安國學堂讀書，也可以在安國做官，但你不行。”
    “我懂，我懂。”趙世震慌忙答應。
    “金州府不用金銀，你們若是需要采買，可以去安國錢行，兌換紙幣。”
    趙世震摸出一百兩銀子。“小人都懂。些許謝禮不成敬意。”
    那主事拒絕。“切莫來這套。你隻需秉公守法，沒人會為難你。”
    趙世震感到稀奇。“嗬嗬，有銀子都不拿。你怕不是個傻瓜哦。”
    趙世震看著這兩進六間的大瓦房，說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這房子比起皇宮，堪比螞蟻對大象。
    可有了這房子，自己就沒有了性命之憂。
    再者說，房子外便是自己的百畝良田，能做個富家翁倒也不錯。
    丁香在指揮下人搬運東西。這些個下人，是忠心跟隨他們的內侍。
    這些人沒有膽，隻能隨著趙世震生活。
    “震，這看起來還不錯。”
    趙世震見到流汗的丁香，心猿意馬。這幾日，他吃多了海鮮，很有些幹勁。
    他拉著丁香就往屋裏走。
    小臥室不比他的大寢宮。可這小有小的意境。
    酣暢淋漓。
    “震，你真強。”
    “丁香，咱們以後就在這裏生活吧。”
    在家待了半月。
    趙世震實在太過無聊。他見沒有人理他，便膽子大了起來。
    他喚內侍渾合質駕車，去金州府城逛逛。
    九月的金州府，已經有些寒冷。但對於生長在西北的趙世震來說，這點冷並不算冷。
    看到發芽的麥子，趙世震不由感歎。“這安國的農業和工業如此發達，誰能戰勝它哦。”
    這心裏的冷，超過了身體的寒。
    “爺，我問了。這金州府最熱鬧的大集，在王府前街。”
    “渾合質，那就去王府前街吧。”
    王府前街大集。
    這時節，正是秋糧收獲之後。街頭巷尾，滿是是收糧的商販和售糧的百姓。
    趙世震站在那裏看了一會，不由歎息。
    “渾合質，這裏的人都用紙幣，咱們也去兌換吧。”
    趙世震兌換紙幣。一兩銀子兌換十元。他兌換了一百兩銀子，足有一千元。
    這時期，安國的物價已經有所提升。但很多商品的計價依舊用的是角分。
    趙世震這一兩銀子，可以買很多東西。
    趙世震第一次趕這麽熱鬧的大集。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拔毛燒開水，鐵鍋燉大鵝。”
    趙世震被逗的哈哈大笑。
    唐詩他背過。人家明明是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這位老板，你要買鵝嗎？”
    “老板？”趙世震不懂這個稱呼。但聽起來不錯。
    “這鵝我買了”
    商販很高興：“俺家的鵝，嗷嗷好吃。你就吃吧，吃完一隻，還想吃第二隻。”
    他將鵝用稱約了。“你看啊，這鵝十一斤重啦，一斤三毛，收你三塊三，你給三塊吧。”
    這小商販倒是個會賣貨的。
    趙世震沒有聽懂。但他知道，他給出五塊錢後，那人又找給他兩塊。
    趙世震哈哈大笑：“這兩塊，我賞給你啦。”
    小商販搖搖頭。“市場買賣，公平交易。可不敢如此。”
    趙世震不由腹誹：“多給你錢還不要，你怕也是個傻子。”
    可他“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能收回來嗎？
    商販見推脫不過，便去旁邊買了幾包酸菜和一捆粉條。
    “老板，這幾包酸菜，你帶回去。把這個酸菜回家之後，切成絲，用熱水使勁清洗。
    然後，放上長粉條子，你就咕嚕著使勁燉它。”
    趙世震讓渾合質收下。
    他對於市井中的這份熱情，倒是可以坦然接受。
    街上的爆米花，他在哈拉湖城見過也吃過。
    隻是，這糖米板，他卻沒有吃過。
    趙世震買了一些。
    街麵上的鐵器，讓趙世震看了又看。有的鐵器他懂，有的卻連見也沒見過。
    趙世震是吐蕃國的帝王。
    可在這裏，他就像個鄉巴佬一樣，看啥都稀奇。
    “渾合質，爺餓了。”
    渾合質便回道：“爺，來時路上的那個大酒樓，咱們去哪裏吧？”
    “不不不，我看那邊的棚底下就挺好。”
    趙世震來到大棚底。
    這裏就是金州府的大排檔。
    他看著長桌上一盆盆菜，一盆盆他沒見過的菜。
    趙世震撓撓頭。“這趕上我的禦膳房了。這裏的百姓吃這麽好嗎？”
    “渾合質點菜吧。”
    渾合質叫來店夥計：“給我把這些個菜，都做一遍。”
    店夥計笑了。“老板，你是外地的吧。你不熟悉俺們這裏的規矩。
    兩個人最多給你們六道菜。你要是吃的好，下次再來光顧。”
    渾合質眉毛一瞪：“咋滴，你怕俺吃不起。”
    “老板，這你可就誤會了。有錢可以吃很多菜，但不能浪費糧食。”
    渾合質著惱。“你說我們吃飯是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