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貞夫人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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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還記仇,我都沒記你的仇呢,你竟然跟我算賬,壞家夥!”葉子儀小聲嘀咕著,話音剛落,忽然那邊公子成便開了口。

    “荊姬,私下議論夫主,亦是有罪。”

    葉子儀:“……”

    這家夥,都打呼了竟然還沒睡著?葉子儀向著虛空翻了個白眼兒,小手兒又放回公子成太陽穴上,默默地按了起來。

    公子成閉著雙眼享受著,聲音帶著慵懶的沙啞。“用力。”

    葉子儀強忍住掐上他脖子的衝動,手上使了吃奶的力氣,使勁兒按揉起來。

    “甚好。今後日日如此按摩吧。”公子成這話一出,葉子儀直是咬牙,她恨恨地瞪著一臉愜意的公子成,直覺得這家夥是故意給她找事兒的,理也不理公子成,隻是小手兒不停地在他額上揉捏。

    窗外夕陽著彩,映在窗紙上,一片豔麗的霞色,臥房內慢慢燃起了燭火,明亮的火光映在葉子儀帶著紅暈的側臉,她透白的小臉兒此刻直如熟透的蘋果,鮮麗可人。

    感覺到那雙小手泄了勁兒,公子成睜開眼來,看著紅著臉氣呼呼的葉子儀,他低低一笑,伸出雙手一把拉過葉子儀的脖頸到了眼前,便就這樣與她對望著,淡淡開口。

    “荊姬,可有不滿?”

    “沒、沒有。”葉子儀給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看著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哪裏敢多說什麽,立馬搖頭。

    “嗯,甚好。”公子成雙眼帶著笑意,輕輕鬆開了手。

    “咕嚕……”

    葉子儀:“……”

    “噗!”公子成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吩咐道。“傳膳!”

    “是。”

    有屋中的婢子應聲出了門,葉子儀揉著肚子一臉氣惱地撇了撇嘴,拉過一旁的被子,一下兒蒙在了頭上,直引得公子成哈哈大笑,那清朗的笑聲,久久不曾平息。

    ……

    入夜的梁王宮,燈火輝煌,鼓樂聲聲,明亮的大殿內,一身石青色繡銀絲飛鶴逐日圖廣袖華服的梁王,坦胸赤腳地斜倚著坐在金色的九龍榻上,他陰沉著一張瘦長的臉,神情懨懨地看著下頭翩翩起舞的歌姬,慢慢閉起眼來。

    身著棗紅金絲緞袍的梁後坐在右下首,她神色淡淡,素手執杯輕抿著酒水,一雙黑眸冷冷地瞟過下麵分坐兩旁的四位夫人,尤其是掃到貞夫人時,她眼中的厭惡輕視表露無疑,貞夫人正好回頭,看見梁後的眼神,她不由繃緊了唇,向著梁後垂首屈了屈身。

    殿內鶯歌燕舞,首座的幾人卻是沒有一個將精神放在歌舞上,貞夫人轉過頭看向高台下兩側坐著的四個公子,眼神停留在其中一個小童身上,眸光瞬時變得無比溫和。

    那下頭的小童似有所覺,抬起頭來與正在看他的貞夫人對視,甜甜一笑,引得貞夫人也跟著微笑起來。

    “貞姐姐近日是不是太過操勞了?這臉色似是差了些,不若從前明豔了。”坐在貞夫人身旁的紫衣美人一臉關切地向著她傾了傾身子,聲音卻是不小,足以讓梁後和另兩位夫人聽清。

    “嗬,有勞關切了。”貞夫人收回目光,瞟了那美人一眼,笑得有些冷,她嫵媚的麵容保持著得體的笑,那笑容帶著疏遠和幾分高高在上的倨傲,看得那紫衣美人禁不住拉下了臉來。

    “我說貞姐姐,成公子怎的來得沒那麽殷勤了?他雖是有戰功在身,也該多來見見大王才是,也免得有人說他自恃功高,目無王上啊,貞姐姐大王如此厚待公子成,可是全看著姐姐的顏麵呢,嘻嘻。”

    坐在貞夫人對麵的一個執扇的美人笑嘻嘻地拿著手中的金絲扇半遮著小臉兒,隻露出一對月牙兒似的眼,嘲諷地看著貞夫人,直是咯咯地笑出聲來。

    “說起公子成,我可是聽聞他府上有個荊氏女,那可是荊公的後人呢,人都說荊氏一脈嫡脈盡喪,如今看來,所言不實,這荊姬便是荊公最後的血脈,想來必然知曉《荊公密要》的下落了。”坐在那執扇美人身邊的那一個也湊了上來,拈著紅綢衣袖看向貞夫人。

    “《荊公密要》?怪不得公子成三年前大勝了魏國的名將,使得魏王臣服於齊,貞夫人,有此奇書,為何不見公子獻與大王?我可是聽說,那書中藏有帝王之道,公子成私自藏了此書,居心何在啊?莫不是有心要做齊王?”紫衣美人話音剛落,那坐在龍榻上的梁王便猛地睜開眼來,幽冷的目光直落在貞夫人身上。

    “貞姬。”梁王的嗓音低啞,說話時帶著慣有的陰沉,他半睜著眼看向貞夫人,貞夫人見狀,趕忙起身走上前去跪地應是,梁王微揚著頭,睨著她冷聲道。“元姬所言可真?”

    “回大王,公子成府中確是有個新得的女姬,這女姬剛剛得寵,妾不知是不是姓荊,也不知曉她是不是荊氏後人,至於什麽《荊公密要》,妾從未聽公子成提起,若真有此物,妾定會讓公子敬獻大王的。”貞夫人說得懇切,隻是話音未落,那邊那個拈袖的美人便開口了。

    “新寵?貞姐姐莫要說笑了,聽聞那荊姬三年前在齊地便被公子成收做了妾室,怎麽說是新寵呢?如此欺瞞大王,便是姐姐也要伏罪啊!”

    “元姬,你休得胡言!阿成在大梁兩年有餘,府中姬妾美人盡在大梁,他幾時有過荊姓的姬妾?不過是個才得的小妾,她的底細,你怎麽比我還清楚明白?我是大王的夫人,為何要欺瞞大王?你休要血口噴人!”

    貞夫人恨恨地瞪著那元姬,那元姬卻是嗤笑著扭過了頭去,與那執扇的美人低語起來,貞夫人被無視了個徹底,直是氣得雙頰通紅,滿臉委屈地抬眼望向梁王。

    “好了,不要鬧了,貞姬,你去同阿成說,讓他送那荊氏女進宮來見見也便是了。”梁王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坐正了身子道。“好了,莫再聒噪,且觀舞吧。”

    “是。”貞夫人低頭應聲正要退下,那梁王卻叫住了她。

    “貞姬,到孤身側來。”梁王麵色放緩,看著一臉喜色的貞夫人坐到身側,他一把摟過她,拿起長幾上的酒杯遞到貞夫人麵前,在她耳畔低聲道。“若能尋得密要,孤便立召兒為太子,如何?”

    貞夫人聞言,雙眼大亮,她看著眼前的酒杯,直喜得雙頰泛紅,雙手接過那犀角的杯子,她極嫵媚地瞄了梁王一眼,無限嬌柔地道。“願為王上分憂。”

    “嗯,甚好。諸姬之中,唯你最知孤的心意。”梁王很是滿意貞夫人的表現,直是摟著她抱坐到了腿上,聽到她嚶嚀嬌吟,禁不住哈哈大笑。

    坐在下首的梁後和那三位夫人見此情形,都是麵色不好,梁後第一個站了起來,對著梁王躬了躬身,寒著臉退了下去,緊接著,那三位夫人也都起身告退,轉眼間,高台上隻餘梁王與貞夫人膩在一處,卻是更加的惹人注目了。

    見到這情形,坐在殿中的四個大梁公子表情各異,那坐在右側的公子辟對坐在他身側,隻有七八歲大的錦衣小人兒道。“召,你母親甚得父王喜愛啊。”

    公子召低下頭,聲音極小地道。“兄長說笑了。”

    “唉,姣的母親早死,我那母親又素來不討父王歡喜,奉的年紀太小,看來今後這帝位,就是你的了,召啊,到時候你得登大寶,切記給為兄劃塊豐沃的封地啊。”公子辟說著,把手中的酒杯往前一遞,伸手拍了拍公子召那瘦弱的肩膀道。“來,幹一杯!”

    “恕召不能從命,兄長,母親不許我飲酒……”公子召說著,往後縮了縮,眼看著就要團成一團了。

    公子辟見他這樣,不由哈哈大笑,這笑聲肆無忌憚,直是引得眾人都朝著他看來,上頭窩在梁王懷中的貞夫人見了公子辟這模樣,瞪著笑得全無形象的公子辟,直是咬緊了銀牙。

    “大王,你看辟,又欺負召兒了。”貞夫人努著嘴兒,撒嬌賣癡地搖了搖梁王的手臂,引得梁王眼神一變,抱著她站起身來就向後殿走去。

    那邊的公子辟正瞄著高台上的梁王,看到這裏,他嘴角略略一斜,眼光嘲諷地瞥了那通向後殿的大門一眼,一口將杯中酒水飲盡。

    繁華漸落,長夜至明,空蕩蕩的殿閣中,濃香和暖,冰肌隱隱,一派靡蕩,嫵媚慵懶的貞夫人躺在龍鳳被中,青蔥一般的玉手敲擊著榻沿,眉頭暗皺。

    “清兒。”叫過侍立在幕帳後的侍女,貞夫人道。“成公子要回封地練兵了罷,他說幾時起程?你可還記得?”

    “公子那日說,過了年便要走的,想是就在這幾日了吧。”那侍女正是上一回隨著貞夫人到公子府去的其中一個,說著話兒,這侍女走到榻旁,邊伺候著貞夫人穿衣邊道。“公子回齊時,夫人若是將那女姬奉於王上,怕是會使成公子不快。”

    “哪有什麽不快?阿成自幼受我恩惠,不會因著一個女姬同我計較的,反正他也是四國中一等一的將帥之才,那本兵書有與沒有有何不同?倒不如尋來助我召兒一臂,將來召兒登基,他也能在梁國立穩根基,這不是萬全的好事?”

    貞夫人理了理烏黑的發,伸袖穿上淺紅色的絹紗襦衣,眼中盡是得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