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沈孟金忽然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有件事，我希望你能記下。”

    “首長您說！”

    沈孟金正色道：“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麽的，但現在你隸屬蘇南軍區，是一名軍人。華夏軍人，以護國安民為己任。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希望你一切行事，能夠對得起你肩上的軍徽，一如既往地為這個國家奉獻出應有的力量。”

    “首長，我無法保證，我隻能說，人不負我，我不負人。”

    林寒微皺眉，盡管知道沈孟金話裏沒有惡意，但他不喜歡被道德綁架，更不喜歡披著氣節和情操的外衣，去當一個所謂的英雄。

    在這浮躁的世界，人心太過險惡。

    商人賣假貨，叫獸當專家，十幾歲的孩子拿著父母的血汗錢抽煙喝酒打架，不做人事，七十幾歲的老人倚老賣老跳著廣場舞兼職碰瓷，專做不是人的事。

    好壞之分，林寒心中自有一杆秤，他能力再大，也不屑於去眷顧畜生。

    你不把自己當人看，我也沒有興趣教你做人。

    “你小子，果然是不肯吃虧的主。”沈孟金無奈地搖搖頭，似乎對林寒的反應早有預料。但他仔細一想，林寒的性格，倒也頗對自己的脾氣。

    確實，博愛是要付出代價的。有些人，隻能用拳頭說話。他當初平定蘇南，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鮮血，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頓了頓，沈孟金拍著林寒的胸口說道：“小子，問心無愧，不忘初衷。”

    “謝謝首長，我知道該怎麽做！”林寒露出輕快的笑意，老人家不迂腐，能夠理解自己的心意，讓他覺得很開心。

    沈孟金叮囑道：“還有七天，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做好充足的應戰準備。”

    林寒稍一思索，說道：“首長，我想回H市一趟。”

    “你呀，注意身體。”沈孟金笑容古怪，顯然對林寒身邊有多少女人都一清二楚：“老實說，你有幾層把握能贏？”

    “三層吧。”林寒笑道。

    沈孟金擰起眉頭，怒不可歇：“那你他娘還那麽痛快地應下來？”

    “霸王破釜沉舟，韓信背水一戰，都是必死之局，最後結果沒出來前，又有誰能知道他們殺出重圍，奠定一世功業。”

    林寒露出淡淡的笑意，傲然道：“從古至今，屍山血海成就將帥之才，無畏無懼方為精兵本色。”

    “古人能做到的事，我林寒又有何懼？”

    “好！”沈孟金激動得無以複加，林寒一席話，讓他沉寂多年的血液也沸騰起來，眼中充斥著濃濃的讚賞之色。

    從亂世走到盛世的軍人，沒有一個是怕死的！

    林寒的神采，像極了年輕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這一刻，對於眼前的年輕人，他真是喜歡到了骨子裏。

    “小子，你既然決定唱戲，我便豁出了這張老臉，給你搭一個盛大的舞台。”

    一瞬間，沈孟金終於下定了決心，擺手說道：“小子，你可以滾了。”

    “首長，那我滾了。”

    林寒垮著臉，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警衛員，他娘的給我死哪裏去了？給我撥二號專線。”

    擔當沈孟金警衛隊長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大校，他從沒見沈孟金這麽失態過，生怕那個負責首長電話的新兵蛋子出了差錯，親自撥號。

    要知道，二號首長，那可是與沈孟金地位平等，直接對華夏最高領導人負責的人物。

    “首長，二號一共八條線，您是要撥給哪位？”警衛隊長小心翼翼地拿著電話問道。

    “第一條。”

    警衛隊長張大了嘴巴，傳聞中，老首長和這第一條線的首長可從來都不對付，當年蘇南戰役，老首長的兒子之所以犧牲，聽說和那位都有點聯係。

    “愣著做什麽，快點！”沈孟金望著呆若木雞的警衛隊長，不滿地催促道。

    “是！”警衛隊長如夢初醒，趕緊撥號。

    “老沈，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了。”電話裏傳來調侃而不乏威嚴的聲音：“怎麽，想好了？”

    “別廢話，我知道，林寒的事你脫不了幹係，既然你打算進水了，就給我把水攪渾一點。”

    那人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

    “我要你親自出山，觀戰！”

    “老沈，自從宋家那位的事後，二十年來我都沒出現過。你應該明白，我出山觀戰意味著什麽？”

    “哼，不要給我擺架子，更不要討價還價。亂世之時，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所以當年的事，我雖然心有芥蒂，但也沒埋怨過你。如今盛世，你難道還想重蹈覆轍，為了達成目的，讓一個年輕人用命去扛擔子？”

    “老子把話說白了，這事你要不出來收拾殘局，我決不罷休。”

    “老夥計，我知道了！”沉默良久，電話一頭終於發出妥協的歎息，然後啪地掛斷電話。

    沈孟金冷喝道：“繼續給我撥，第三條，私人專線。”

    電話很快接通。

    “阿彌陀佛，老司令，不知找貧僧有何貴幹？”

    “智通大師，當年給你們寺廟戰後重建時，我捐了一半香火錢，你可還記得？”

    “無量天尊，老司令，近來身體安好？”

    “別扯淡，牛鼻子，你當年逃荒到我們部隊時，還是一個新兵蛋子，老子那時可是你的團長”

    “老友，難得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不知有何貴幹。”

    “二蛋，當年你偷看寡婦洗澡被人家發現，是誰幫你把事情壓下去，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上京城中，一個略顯偏僻的小庭院裏，四周擺滿了盆栽。

    時值冬季，天空飄著小雪，盆裏的植株卻開得旺盛，枝頭結著小花，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庭院中間有一個小亭，亭中有石桌，石桌上放著一個茶壺，兩個拳頭大小的茶杯。冷風不時呼呼刮過，茶壺咕咕作響，飄出的煙氣迅速隨風飄散。

    桌子兩側的石凳，坐著一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

    老人須發呈現灰白斑駁的顏色，目光渾濁，氣色卻十分紅潤。

    年輕人拿著一把劍，噌啷出鞘，用一塊潔白的毛巾擦拭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