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許久沒有說話，一個泡茶，一個擦劍，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直到一隻寒鴉落在庭院的牆頭，呱呱鳴叫幾聲，老人才輕出一口氣，把泡好的刹倒進杯子裏。

    清亮的茶水順著寒氣墜落，飄起嫋嫋的煙氣，散發出一陣淡香。

    老人執著壺柄，說道：“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

    “老師決定的事情，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年輕人語氣輕鬆，麵色卻十分虔誠而莊重。他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手裏的劍上，等老人把茶水推過來，他才把劍插回鞘裏，端過被子吹了兩下，一口飲盡，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層紅潤。

    大冷天一杯熱茶下肚，整個人都有說不出的舒坦和愜意。

    老人接下的話，卻讓他眉頭緊蹙起來。

    “我想讓你一起去。”

    年輕人陷入沉思中，老人家注重情麵，又看在當年有愧於沈孟金的事，所以不好推卻沈孟金的邀請。

    去是情分，而非義務。

    他作為老人唯一的嫡傳弟子，未來龍盾的執掌者，以這種身份出席，那意義就非必尋常了。

    他久居上京，同輩當中單以武道而論，放眼華夏能入其法眼的少之又少，更別說一個從蘇南走出來的小人物。

    “老師，您沒見過林寒，何必給他這麽高的待遇？”想了很久，年輕人才慢慢開口問道，如果觀戰的請求不是這位老人提出，而是其他人，他壓根不會理睬。

    老人笑道：“你別小看他。我雖然沒見過這小子，但能讓沈孟金力薦，讓向來不和的蘇南六豪族聯手一致，可不簡單呐。”

    “那又怎麽樣？”年輕人把手搭在劍柄上，他十分自信，當年宋臨風能做到的事，現在他也能做到。

    蘇南六豪族，在頂級世家並立的上京，最多隻算三流。

    而所有的頂級世家，在執天下武道勢力之首的龍盾麵前，也不過土雞瓦狗。

    從他拜入老人門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必然是站在華夏武道巔峰的人。任何武者他都有必勝的決心，任何事情他都有達成的信念，天下之大，一人一劍皆可遨遊，這是他的驕傲。而他自然有驕傲的資本，在那些世家子弟勾心鬥角的時候，他已經無聲無息間走到了大宗師的境地。

    “他和你並沒有矛盾衝突，有沈孟金的支持和培養，他未來可期。嚴格來說，你們的立場都是一樣，無論蘇南軍區還是龍盾，都是為國家服務。你們或許會成為朋友。”老人幹脆把話說得露骨。

    未來終究是年輕人的天下，他不希望自己和沈孟金的私人矛盾，沿襲到下一輩人身上。

    年輕人猶豫著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龍盾體係和軍區體係並不一樣。龍首的繼承者您一人便能決定，而軍區的負責人選拔卻要複雜很多，不僅需要赫赫戰功和資曆，還要經過天宇門裏幾個部門機構的老人共同商議。”

    “林寒入軍區不過一個月，按軍區一貫的選拔標準，他至少要熬個十年才能上位。而沈老爺子的身體大不如前，估計沒有那麽久的活頭，一旦沈老爺子走了，失去支持，林寒一人又算得了什麽？”

    “這就是沈孟金精明的地方，他故意讓我觀戰，就是為了把聲勢鬧大，引起天宇門裏那幾位的關注。一旦林寒獲勝，就等於替幾位老人家狠狠扇了那些世家一巴掌，至少，印象分便賺到了，對他以後的路途會大有裨益。”

    老人搖頭歎息：“我們這些老頭子，處在其位，就要懂得賞罰分明，處事公正。此戰，無論林寒獲勝與否，在此之前，我們都要表現出應有的態度。否則，以後誰還為國家服務？”

    “我不去！”

    年輕人堅定地說道，拎劍起身，走了幾步，忽然停下，扭頭說道：“他能活下，才有資格當我的朋友或者敵人。”

    對於年輕人的離開，老人並沒有阻止，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弟子什麽都好，就是和自己年輕時的脾氣太像了，太過倨傲，恐怕要吃些苦頭，才能讓他的性子穩下來。

    以目前的狀態，並不適合把龍盾交給他。

    老人為華夏嘔心瀝血一輩子，如今半截身子入土，差不多也到頭了，現在的心願，就是在臨去之前，再為龍盾磨煉一把利劍，守護四方。

    劍已經初具雛形，過剛易折，過鈍無鋒，要檢驗它是否合格，隻能找其他寶劍來試。

    林寒勝了，也就具備了試劍的資格。

    “老夥計，當年你我恩怨未了，彼此不服，就讓我們麾下的弟子來較量一番，一了夙願。”老人手裏捧著杯子，望著蘇南的方向，怔怔出神。

    離開蘇南軍區的事，為避免太多麻煩，除了沈孟金之外，林寒誰也沒有說。

    趁著早上六點，軍隊出操的時候，他簡單收拾好行李，偷偷摸摸地從後門小道溜出去。

    天蒙蒙亮，林寒剛跨過一條林蔭小路，忽的停下腳步。

    在正前方的門口處，站滿了一堆人。他們身著軍裝，表情嚴肅，身姿整齊，挺拔劃一。他們的軍徽章上，則是清一色的金星，意味著至少少將軍銜，身後都是兩杠校級軍官。

    這些人都是蘇南軍區的精英骨幹，其中不乏大佬級實權人物，地位僅次於沈孟金。

    林寒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敬禮！”

    站在最前邊的雷厲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豎起掌心，立在冒沿處，神色莊重地望著林寒，目光中充滿感激。

    林寒帶回來的血煉蛇蛇血，有三百年以上年份，含有巨大藥力，僅一滴稀釋過後，仍然足夠普通士兵拿來藥浴淬體長達一周，進行藥浴普及，讓士兵們的身體素質全麵提升一個檔次隻是時間問題。

    而蘇南軍區和立峰集團的合作事宜，沈孟金也連夜和高層們開過會議。相當於，蘇南軍區不需要花費一分錢，就能得到立峰集團提供的藥物。

    軍人鐵血，亦重情義。

    作為軍方高層，他們再軍隊摸爬滾打多年，都不是笨人，如果林寒的配方流傳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和組織出大價錢進行收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