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星宇著急起床去看路翠花澆菜園，可是，麵對整齊疊放在床頭的衣服，卻感到錐心的痛苦。

    “這是誰幹的？”

    成星宇提溜著他的限量版破洞牛仔褲，英氣的眉毛皺得跟小新似的。

    漂亮的破洞啊，不羈的破洞啊，彰顯我星爺風格的破洞啊，你到哪裏去了？

    成星宇咬著牙，剛把褲子套上，路爺爺敲門進來，拿來一條黑色T恤，笑眯眯，一臉的慈祥，“小成啊……”

    小成？

    哦，是在叫他。

    他連忙答應，“爺爺，早上好。”

    爺爺樂得胡子都翹，“好好，你也早上好。來，小成，先穿平安的這件湊合一下啊，你那件，粘了那麽多樹膠，我給你洗了，還沒幹……”

    樹膠？洗了？

    爺爺這是在說他那件漆點T恤吧……

    沒關係，小成完全承受得住，破洞都補了，再洗掉幾個漆點，有什麽啊？是吧？有什麽啊？

    看這堵在膝蓋破洞上的兩塊老粗布，同色係，純手工，哪裏找的？真是難為老人家了，得手多巧才能把這兩個放蕩不羈的破洞給補得如此“溫婉漂亮”啊？

    成星宇苦著心甜著臉誇路爺爺，“謝謝爺爺了。爺爺您手真巧，看您幫我補的褲子，真漂亮，跟新的一樣。”

    爺爺樂得胡子又翹，“那趕緊穿上衣服吧。這件上衣是我找的平安的最大件了，估計你穿也小，湊合一下啊。”

    “沒事，沒事，彈力挺大的。”

    成星宇一麵說，一麵手臂一撐，把衣服套下去。領口劃過鼻子，清清淡淡的氣息，跟女人身上的氣味一樣。

    補丁褲，黑T恤，已經是按照他們路家的習慣打扮了，可是，為什麽那女人吃早飯的時候卻一眼都沒看他？

    等爺爺去了蜂場，路平安收拾碗筷去廚房洗。小成同學整整頭發，手扶著廚房的門，身體側過15度角，擺一個風騷站位，叫她，“翠花，你看看爺爺給我的這件衣服，好看嗎？”

    路平安洗好碗，擦擦手，連看都沒看他，從他身邊側身而過，房間裏拿了一把風筒，拉下他晾在院子裏的T恤，嗡嗡嗡吹了幾下，直接丟給了他。

    “換上！”

    成星宇不願意，站在她摩托車後視鏡前左右照了照，“怎麽了？這件挺好看的啊。”

    是挺好的，路平安穿這件是肥大寬鬆，他穿，直接就包身了。彈力的麵料緊緊裹住他肌肉飽滿的上身，幾塊腹肌都數得清清楚楚。

    路平安收起風筒回屋，“你凸點了。”

    “啊！”

    成星宇誇張地兩手一捂胸，看著她走進房間，又在後視鏡裏照了照，握拳舉了舉胳膊，又扭了扭公狗腰，壞壞一笑，嗬嗬，就是要凸給你看。

    覺也睡了，飯也吃了，看著那隻巨嬰在她家花池前看看這個，聞聞那個，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路平安問巨嬰，“你走不走？”

    “急什麽？我再看會兒，爺爺種的花可真多！”

    “那好，我去叫林主任，讓鄉親們給你開個歡送會再走……”

    “別！”

    成星宇蹭地一下就跳了起來，他可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補丁褲。

    “我現在就走。你送我。”某人繼續賴皮。

    路平安答應得很痛快，“可以，我也得去取我的摩托車。你先等會兒，我去樺樺家一趟。”

    路平安往門外走，成星宇又叫她，指著花池裏一片新出的小苗，說：“你家這太陽花能不能分我幾株？”

    女人擺擺手，“您隨意。”

    路平安騎了林樺樺的小電動回來。上次林樺樺把電動車放家裏一直沒騎回去，這次正好給她送過去。

    成星宇已經移了幾株太陽花的小苗，栽進一隻剪掉一半的礦泉水瓶子裏，小心仔細地裝進塑料袋裏。弄得兩隻大手黑乎乎的，沾了好多泥巴。

    路平安幫他提著花，“去洗手吧。”

    “好噠。”

    成星宇愉快答應，走到水龍頭邊，擰了擰，沒水。

    路平安這才想起來，通知今天上午停水的。

    “你等下。”

    她走進廚房，拿了一隻葫蘆瓢，舀了一瓢水出來。幸好爺爺提前在廚房存了一缸水，家裏這些事，爺爺總是比她記得清。

    水池邊，成星宇蹲著，路平安站著，她端著葫蘆瓢，水流緩緩而下，衝洗著男人手上的泥巴。

    成星宇低頭洗手，“翠花，替我跟爺爺說一聲啊，我移了他三株紅色的，三株黃色的。”

    路平安表示奇怪，“還沒開花呢？你怎麽知道紅色黃色？”

    成星宇抬頭看著她一笑，賤嗖嗖地說：“不知道了吧？叫師傅，叫師傅就告訴你？”

    “……”

    那就不問了，她沒那麽好奇。

    是那貨自己憋不住要賣弄，“莖稈深色的，花色就是紅色或者玫紅，莖稈淺色的，花色就是白、淺粉或者黃。虧你還做個采花大盜，這都不懂啊？”

    “采花大盜？”

    “嗯，一群小蜜蜂啊，飛到西來飛到東啊……”

    成星宇兩隻大手撲扇在身側，邊扇邊唱兒歌，手上的水珠甩出去，在陽光下閃著光。

    路平安被他逗得差點又憋不住，“安生洗手吧，你。”

    成星宇哪裏安生得住，洗著手又說：“翠花，你有沒有發現？你采花，我種花；那年我被人丟進樹坑裏，你又正好經過……其實，咱倆蠻有緣分的……”

    路平安看著男人一雙沾滿泥巴的大手漸漸幹淨白皙，白色的皮肉顏色襯著深青色的石頭水槽。就想起那天清晨他滿身血汙，一張蒼白的臉……

    臉上突然涼了一下，路平安回神，卻是成星宇拿濕手甩了她一臉水珠。

    “被我迷到了吧？我這手，都可以做手模了。”

    路平安抹了抹臉，也不看他，轉身回廚房，卻又被他叫住。

    “嗯，翠花，就要回城了，你那個，又圓又大的，給我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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