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又圓又大的？

    路平安抱臂看他，這小子屁股不疼了是吧？

    成星宇卻一臉無辜，伸手拿走了她手裏的葫蘆瓢。

    “就這個啊！這是什麽？葫蘆？”

    路平安磨磨牙，忍住生吞了他的怒氣，牙縫裏擠出一句，“瓢！”

    久經時間打磨和清水浸潤的水瓢，握把處顯出油油潤潤的水色，看著很有時間感。

    成星宇越看越喜歡，“真好看！以前我隻在電視裏見過。在花園澆植物時，如果用這種水瓢，那得多有感覺啊！”

    路平安把要帶的東西往小電動上裝，“喜歡啊？”

    “嗯嗯，喜歡。”

    “我送你一車。”

    回城時，成星宇坐在小電動後麵，懷裏抱了兩隻大葫蘆，大的一隻足有半米高，小的那隻也有三四十公分，都是胖鼓鼓的肚子。他左手一隻右手一個，像回娘家的小媳婦抱了兩個胖娃娃。

    早知道不該貪心的。現在倒好，他抱葫蘆就抱不到她，抱她就得丟了葫蘆。

    可是，葫蘆和她，他都想要。

    路平安把小電車騎到了精英小學門口。

    成星宇一雙大長腿在小電車上窩得發麻，他下了車，一邊跺腳一邊問她，“怎麽來這裏了？你不是要去取車？”

    路平安說：“樺樺還有半小時下課，你幫忙把車和林嬸給她帶的這些吃的交給她，我現在去取車。”

    “好的。然後呢，咱們在哪裏碰麵？”

    路平安回頭看他，男人提著一袋花苗，抱著倆葫蘆站在精英小學門口，一臉期許地望著她。

    這家夥，倒是滿載而歸。很遺憾，隻能陪你到這裏了。

    她笑了一下，衝他擺擺手，“然後我就回家了，你也回家吧。”

    “喂，路翠花……”

    正午陽光晃眼，比陽光更晃眼的是女人的笑臉。

    小學門口綠樹成蔭，成星宇望著女人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綠色的光影裏，唇角不覺上翹，“這個女人，真是越看越好看。”

    路平安走後不久，成星宇手機裏收到一條信息。

    “李翔可以利用，小心那個‘J’。”

    男人微笑，還真是心有靈犀，這女人連他心裏想什麽都知道。

    “以後如果需要晚上出門，帶個保鏢吧。”

    男人微笑，真體貼，都知道關心他的安全了。如果她能給他做個保鏢，白天她保他，晚上他抱她。這搭配，完美！

    “林樺樺家世清白，大學畢業，性格好，又跟你同歲，可以接觸一下。”

    笑容凝固，你說啥？

    “昨晚試過了，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喜歡男人。自重，勿撩！”

    五雷轟頂，外焦裏嫩！

    來來來，路翠花同學，你站起來給我翻譯一下這句話的意思！

    不喜歡男人？

    不喜歡還下嘴？

    不喜歡他？

    成星宇氣得一腳踢在了馬路牙子上，“不喜歡我，那你四年前可是別吃飽撐的救我啊？”

    四年前那場大雪，漫天的白色裏，穿著綠地紅花醜死人的農村大棉襖的路翠花，扭頭一笑，從此，她就是春天，就是溫暖，就是這人間的眷戀……

    “從此，星爺我就改變了審美觀。”

    ……

    四年前，成星宇剛從國外回來。

    春節前三天，那位著名拳王來華打比賽，那一天也是他父母去世十周年的忌日。

    春節將近，滿大街的年味濃鬱的讓人無處回避。不像在國外，雖然唐人街的年味比國內還濃，隻要他避開那幾條街，少去幾趟超市，總是有辦法回避這種世俗的熱鬧。

    從墓地回來，他沒有跟著姨媽她們回家，而是約上江舟和梁川一起去看比賽了。

    酣暢淋漓、拳拳到肉的比賽，讓人腎上腺飆起，極度的興奮幾乎可以忘記世間所有的生離死別。

    從賽場出來已是半夜，賽場門口，江舟為了一個妞跟人打架。他們說他是留洋歸來的好學生，不讓他參加。

    他靠在門口半嗆半咳吸完半根煙，煙掐滅了丟進垃圾箱，撿起一塊板磚就走了過去。

    以三敵七，他們艱難獲勝，也賺了個鼻青臉腫。

    三輛車子張揚呼嘯地開到了市區外廢棄的體育場。江舟跟妞在車裏聊人生，梁川在聽他十年不變的午夜電台。他則坐在車頂，握著一瓶飲料看著偌大的體育廣場上一隻礦泉水瓶子被風吹得骨碌碌滿場跑。

    想起那些個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日子。爸爸高大帥氣，生意做得好，籃球打得也棒。光影覆地的籃球場上，他跟爸爸比投籃。媽媽坐在場邊梧桐樹蔭下讀一本外國詩歌。她身邊放著碎花保溫袋裝著的保溫桶，裏麵是她細心煮的綠豆百合湯……

    一切都消失了，那些個關於幸福的記憶，那些個關於美好的瞬間，統統都在他十歲那年，新聞播報員平靜的播報中終結：今天下午14時23分，飛往美國紐約的航班……包括機組成員在內的223名乘客，全部不幸遇難。

    是阿姨來學校接的他，當時他正在少年宮上聲樂課，老師教的是《吉祥三寶》，他還沒學會，這個世界，就隻剩下他自己了。

    那一年，除了跟爸爸媽媽的照片竊竊私語，他不肯跟任何人說話。

    阿姨擔心他精神出問題，把他的家，龍泉別墅八號院，那座曾經寄托他所有美好回憶的別墅封存，送他去國外邊治療邊讀書。

    轉眼十年，他終是回來。學業有成，取得了某著名學府的大學畢業證。精神方麵，外人看著他愛玩愛鬧，也像是已經走出了過去的陰影。隻有他自己知道，時間偷偷換掉了所有，唯獨換不掉至親逝去的傷痛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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