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我媽都沒那樣打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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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笑夠了,伸手又要來搶她的酒壺,女人往後一躲,“想死滾回家死去,別再給我添麻煩。”

    “家?”男人笑了,“家啊……路翠花,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女人語氣平靜,“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男人又笑,趁她不注意,一下撲過來,目標還是她手裏的酒壺。

    女人一揚手,酒壺跌出去,摔進火爐裏,爐火騰地一下,幾乎燎到房頂。

    烈火蒸騰酒氣,滿屋的酒香。

    男人卡住了她的脖子,“你會不知道我是誰?”

    女人冷笑,“這個不重要。你衣服口袋裏有一張字條,那才重要。”

    男人放開她,翻身就去翻那隻袋子,果然,是有一張紙條。

    八個字,男人反複看了幾遍。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腦海裏又是那漫天的雪,封喉的風,無望的跋涉……

    那人把他丟下,摩托車的轟鳴被大雪消音。他艱難地走到龍泉8號院,抬頭看一眼燈火通明的家,自以為得救。

    回國後,他又把八號院收拾出來,住在這裏。姨媽怕他一個人太孤單,主動搬過來跟他同住。所以,這裏就是他的家。

    昏迷之前,他看見有人走出來,人影背著光,他沒看清是誰,隻隱約覺著,那人發現他之後吃驚地捂住了嘴……

    之後,女人說他是躺在離家500米的樹溝裏被她發現的。

    多麽希望這是一場夢!

    或者醒來發現一切都是反的;或者永遠不要醒來,就活在自己構建的世界裏。

    女人殘忍,為什麽要叫醒他?

    成星宇握著那張字條,慢慢蔫了下去,長腿搭在炕沿兒上,頭低著,肩膀聳動,像是在哭。

    路翠花拍了拍他的肩,跳下炕沿兒要走,卻被男人一把拉住,“你就是把我從綁匪那裏救出來的人!”

    她一揮胳膊掙脫他的鉗製,繼續走。男人伸手再去拉,沒拉住胳膊,卻一把抓住了她後背的衣服,薄軟的毛衣開衫被他攥住,往後一拉……

    好大的彈力!

    大男孩突然醒悟,燙著一般猛地一縮手,“啪”,女人的背被狠狠彈了一下。

    女人轉身,語氣清冷,“瘋了?”

    男人想道歉,喉結滾了滾,看著女人咄咄的眼睛,紅潤的唇瓣,以及胸前的弧線……

    燒酒上頭,腦子裏突然起了潮,想起那晚燒得迷糊,她把稀釋過的酒精拍到他的身上,她手掌虎口處的傷疤刮擦著他的皮膚……

    眩暈的感覺讓他突然想真正瘋一回。

    一小苗燭火燃盡棉撚,噗地一下溺熄在蠟油裏,同時,窗外騰地一聲,一朵煙花映紅了窗戶。

    男人伸手一攬,抱住女人的腰就壓在了炕上。

    男上女下,四目相對,男孩兩臂撐在她的身側,喘息粗重,眸光裏映著爐火,比爐火更亮,更孤寒。

    女人歎息一聲,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了下來。

    男人渾身肌肉一僵,瞪著眼睛,嘴唇緊抿,有些無所適從。

    女人柔軟略帶酒香的唇擦了擦他的,鼓勵一般,一下扳動了他身體深處某個神秘開關,毫無章法技巧可言的親吻雨點一般落了下來,由唇到眼,到耳朵,再到鎖骨……

    他像個暴脾氣的小狼狗,撕扯著她胸前的衣服,急切想一探內裏的秘密。

    男人呼吸沉重,耳語喃喃,“我看見你這裏有條小龍……”

    像是躺在雪後房簷下曬太陽,曬到暈暈乎乎,房簷上的積雪融化,冰冷的雪水突然滴進脖子裏。

    他的話讓路翠花渾身一激靈,猛地坐了起來,一下子把男人推到了地上。

    她一邊整理差點就被他拉開的衣服,一邊往外走,男人不讓,握住了她的手腕,“讓我看看你的胸口!”

    女人斜他一眼,捏住他的手腕,直接推開。

    “路翠花,救我的那個人就是你,對不對?你救了我,把我送回家,然後,我的家人又把我丟了出來,想讓我凍死在外麵。你良心發現,又把我撿了回來,對不對?”

    女人腳步頓住,回頭,語氣寒冷,“這裏,你不想待了?”

    “回答我!到底是誰綁架了我?你又為什麽要救我?”

    女人揪住了他的衣領,“我再說一遍,那人不是我。誰綁架的你,我不知道。”

    女人又要走,男人繼續糾纏,“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告訴我,指使你們的是一個,還是她們一起?”

    女人唇角慢慢勾起,“小夥子,想象力不錯,可惜,我不知道。”

    她剛一轉身,肩膀一痛,他扣住了她的肩,往回拉,“那咱們一起去警局說……”

    女人怒了,伸手搭住他的手一轉,反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再一扭一按,已經把他的胳膊壓到了身後。沒想到女人手勁兒會這麽大,男人疼得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她說:“如果你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我可以再留你一夜。如果再疑神疑鬼問東問西,就立刻給我滾蛋。”

    說完,她放開他,邁步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男人又衝過來,一下拉住了她毛衣的衣領,用力一扯,開衫扣子崩落,女人胸前一下走光。

    路翠花這下是真的怒了,這可是爸爸給她買的過年新衣服。

    她護住胸口,一轉身,旋起一腳,向後踹去。

    男人敏捷躲開,長臂一拉一收,把她裹進懷裏來,呼吸撲在她耳根,“一個女人,這麽厲害幹什麽?”

    女人咬牙,手肘一屈,一肘正中他左肋。

    男人吃疼,捂著肚子往後退,女人掙脫出來,再飛起一腿,一下劈在他的肩膀上,一米八多的男人,立時就被她劈趴在地上。

    男人忍著痛笑,“這麽狠?好歹你我也做了兩天夫妻……”

    嘴賤必死!

    又是一腳,這一腳踹在他肩頭,男人後背磕到炕沿兒,骨頭都要斷了。

    他咳著,“路翠花,有種你就弄死我,別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眼看這一票撈不到錢,又假惺惺地來救我……”

    男人這麽一罵,就要走的路翠花又回來了,唇角勾勾,提起他的衣領,直接就給丟回到炕上。

    男人被磕得五髒六腑翻了個個,他笑,“狗急跳牆了?來啊,殺人滅口啊,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

    女人眉目帶霜,一句話不說,膝蓋壓住他的後腰,扯了他的羊絨衫就捆了他胳膊,又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根髒得都辨不清顏色的繩子,利落地送了他個五花大綁。

    “綁架犯!綁架犯,特麽一群綁架犯!”

    男人罵,女人拿起他剛才刻花的那把刀子,拍了拍他的俊臉,“罵夠了嗎?”

    男人狠瞪著她,“沒有!”

    女人冷冷一笑,刀尖一挑,挑開了他的上衣,刀片滑著他的胸膛往下,直到他小腹,停下……

    男人猛地一吸氣,小腹下陷,“路翠花!我X你八輩祖宗!”

    女人淡然,“那就割了吧,割了就X不了了……”

    女人舉起刀子,男人眼睛都要瞪裂了,“臭女人,要殺就給個痛快!”

    女人一笑,倒是挺有種!可惜,用錯了地方。

    她丟開刀子,抽了他的皮帶,把他身子一翻,褲子扒下,皮帶就抽了上去。

    男人要瘋了,額頭青筋暴起,“路翠花,你特麽敢打我屁股?我媽都沒這麽打過我!”

    “那我就替你媽打。”

    女人抽一下罵一句,“記住,想讓你死的人不是我。”

    “能氣就能忍,能忍還怕什麽?”

    “記住這頓揍,好好活著吧!”

    ……

    離開破屋是在第二天早晨。

    太陽還沒升起來,東方天際一片紅光,地上的雪染了金。

    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驚起了樹杈上的一隻烏鴉,黑烏鴉翅膀上馱著金飛走,雪沫撲簌簌落下,迷了成星宇的眼睛。

    路翠花領著他走在茫茫雪原,天地一色,方向都辨不清,七扭八拐,繞得他頭都暈。

    他屁股疼,走得慢,女人卻並不因此放慢腳步。

    他憋著氣,不想說話,而她,是根本就沒話跟他說。

    兩相無言,路又不好走,成星宇覺著這是他人生中最沉悶的時刻。

    終於到達大路,路上兩道車轍清晰,結著厚厚的冰碴,走在上麵一滑一滑。

    不知道走了多久,女人站住,看了看前方,呼出的白氣凝在睫毛上。

    “就到這裏吧,前麵公交車站,15塊錢可以坐到市裏。”

    她塞給他幾張零票,拍了拍他的肩,“哥們,保重!”

    女人轉身走了,他望著她的背影,想喊住她再說句什麽,風堵了他的嘴,最終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就此分別,一個向南一個往北。

    等他坐上公交車,回望走過的路,茫茫一片,竟然不知道是從哪裏走出來的。

    後來他又回來過,果園轉遍,都沒找到那間低矮破舊的小屋,更沒找到那個叫路翠花的女人。

    方圓十幾裏的小破地方,就因為那個還未完全建成的八卦陣,愣是讓他迷了方向,還愣是藏起來一個路翠花!

    有時候想起來,就覺著是一場夢,夢裏的一情一景,雪光罩體,朦朧得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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