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安升到地麵時，成星宇正蹲在一邊吸煙。

    他渾身濕透，單薄的白襯衫緊貼身體。春三月的夜風不算太涼，吹著濕津津的衣服，寒氣卻足夠透骨。

    江舟再次想把衣服給他披上，卻再次被他推開。

    江舟急了，“成猩猩！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是吧？”

    說著，江舟把衣服強行披上，使勁兒按住。成猩猩默默吸煙，不說話，也不拒絕，待江舟一鬆手，他小手一扯，衣服又掉在了地上。

    江舟氣得使勁抓著自己的頭發，叫林海生，“林主任，你們村有會跳大神的嗎？這家夥分明就是鬼上身了！”

    他正說著，一扭頭看見路平安，指著蹲在地上的成猩猩的背影，說：“安姐姐，你還管不管？你還要不要？不管不要，我可要把他送精神病院了！”

    路平安看了成星宇一眼，解開身上的安全繩，拿起自己的皮質短夾克穿上，跨上摩托車，擰開油門就要走。

    這是？嫌他蠢，不要了吧？

    油門還沒轟起來，車座一低，成星宇長腿一跨就坐了上來，還是不說話，伸手抱住她的腰，大腦袋就靠在了她的肩上。

    江舟眼睛都直了，“操！成猩猩！你還要不要臉？”

    事發隻在一瞬間，石化的不僅僅是江舟和林海生，整座櫻桃園都陷入了沉默……

    “阿嚏！”

    成星宇的這個噴嚏就尤其地響亮。

    路平安抬胳膊掙了一下，男人抱得死，不用蠻力不可能掙脫。

    沒辦法，她手肘往後一頂，趁著男人稍稍鬆手的時刻，抽手出來，脫下夾克，往他身上一扔。

    “穿上！”

    路平安聲音冷，動作也粗，夾克罩住了男人的頭。

    成猩猩一邊噴嚏不斷，一邊默默把她的衣服往身上穿。他個子高，肩膀也款，路平安的衣服，他連袖子都伸不進去。

    路平安轉過身來，扯著兩條袖子往他脖子上一係，衣服護住他的後背，一擰油門，摩托車就載著兩個人消失在果木森森的陰影裏。

    孫大聖的定身法解除，林海生望著遠去的那一點摩托車尾燈，問江舟，“成家長輩還有什麽人我想保個媒。”

    夜風吹起寒氣，涼透肌膚，成寶寶緊緊抱住路平安，連噴嚏都忘記繼續打了。一直到路家大門口，路平安停下車子去開門，他還坐在那裏直哆嗦。

    冷是真的，不是裝的。

    路平安開了門來推摩托，成星宇裹著衣服從車上下來，突然一捂鼻子，“阿嚏”，一個大噴嚏，眼淚鼻涕一起下來。

    路平安回頭看他，他舉著手給她看他的眼淚鼻涕，“這次是真的。”

    路平安推起摩托車進了院子，他緊緊跟著，一進院子，虎子一下撲上來，爪子搭了成星宇的肩膀，很是親熱。

    成星宇想，哼，路翠花都不如虎子！

    一進房間，路平安拿了一條棉被丟給他，先去浴室把熱水器打開，再去廚房打開燃氣灶燒著水，接著就當當當地不知道在廚房切著什麽。

    浴室裏的熱水還不太熱，燃氣灶上大壺裏的水已經燒開。

    成星宇縮著脖子坐在外麵沙發上，披著棉被，抱著虎子取著暖。路平安則一邊往浴缸裏放著熱水器裏半溫的水，一邊把大壺裏的沸水往浴缸裏倒。浴缸放滿，再去廚房把切好的薑片和桂皮端過來一起倒進浴缸。

    薑片和桂皮的辛香伴著熱水氣一起從浴室溜出來，成星宇和虎子一起吸吸鼻子，然後對望了一眼……

    挺香！像燉狗肉的配料。

    路平安端著空盤子出來，看著沙發上相互偎依的哥倆兒，相互依偎的哥倆也看著她。

    六目相對幾秒之後，路平安微微一笑，問“你們倆誰先來？”

    虎子抬頭看了看成星宇，從他懷裏鑽出來跳下沙發，夾著尾巴從門縫裏擠了出去……

    成星宇看看左右，再看路平安，“翠花，你要幹什麽？”

    “給你泡澡。”

    “為什麽要放薑”

    路平安抱臂看著他，一笑，“去腥。”

    成狗子又往被子裏縮了縮腦袋，“我不要。不要泡澡。”

    路平安來拉他，“不泡你會感冒。”

    他抱著被子使勁往後靠，“你看，我都好了，都不打噴嚏了……阿嚏……”

    這個噴嚏打得真好！！！

    路平安抹一把臉，語氣又冷又溫柔，“怎麽？要我抱你？”

    成狗子低下了頭，“……不用……”

    他吸著大鼻涕泡站了起來，一步步挪進浴室，看著一缸薑片桂皮湯，不由就低下頭去看浴缸底下……

    有沒有加熱設備？

    路平安伸手試了試水溫，扭頭看他，“脫衣服啊！”

    成狗子皺著他的小眉毛，提醒，“翠花，我被髒髒的井水泡過，比較臭……”

    路平安沒耐心再哄小孩子，直接扯起他的胳膊，幾下就剝了他的襯衫，再一扒，濕漉漉的外褲和內褲一起褪到底。

    成寶寶下意識地去捂……

    想了想，又鬆開了手，還故意挺了挺腰。

    路平安根本就沒有看他，端了盤子要出去，才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別緊張，今晚家裏有菜，不吃狗肉。”

    她開門要走，身後撲通一聲，成狗子一腳踢到浴缸上，整個人就栽了進去。

    路平安扭頭，隻看見白茫茫的水蒸氣裏，兩隻大手一劃拉。

    這都能摔倒？

    她心裏罵了一聲，轉身去撈，脖子一緊，整個人也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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