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藍天白雲，微風拂麵。

    這樣的天氣，適合結婚。

    這一天，成星宇西裝領帶，打扮得格外精神。他緊緊領帶，整整袖扣，一低頭，腦袋要炸，怎麽穿著一條露著胳膊的破衣服就出來了？出門的時候反複照了鏡子的，怎麽就沒發現呢？

    這個樣子，怎麽拍結婚照？必須換一件。

    可是，好像有些來不及了，馬路對麵，路平安正往這邊走過來。

    “花花！”

    興奮和喜悅取代了一切，成星宇跳下台階向著路平安跑過去。

    路平安看見了他，卻突然站住，手插進衣袋看著她，目光又深又熱，像地底的岩漿，直要把他吸入，熔化。

    “花花，花花……”

    成星宇突然發現，路平安衣衫襤褸，一身血汙……

    “花花，你怎麽了？”

    路平安不說話，衝他笑笑，擺擺手，轉身就走。

    成星宇加快步伐向著那邊跑，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是，腿腳卻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困住，無論他怎麽努力，就是夠不到她，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陷進一團白霧。

    “花花！”

    咚的一聲響，床尾凳砸在地上。腳上傳來的銳痛，讓成星宇一下坐了起來。

    他用力握住腳指頭，疼得額上直冒冷汗。忍了一會兒，擰開床頭燈，看見床尾凳被他踢翻在地，左腳大腳趾已經變成烏紫。

    成星宇靠在床頭，平複一下亂如疾鼓的心跳，起身下床，剛要去拿冰塊敷腳，手機突然響起。

    窗外夜色濃稠，他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心髒就卡在了喉嚨處，再也下不來。

    ……

    成星宇打電話的時候，倪盛正在他們上次去的那個地下拳場。

    拳場亢奮的歡呼聲通過手機傳過來，這聲音，成星宇並不陌生。

    倪盛聽出是成星宇的聲音，嗬嗬地笑起來，“成總，怎麽樣？上癮了吧？我就知道，這地方，來一次就會惦記下一次。”

    成星宇聲音慵懶深沉，“不是我，是我一哥們，”他看一眼身旁的邵勇，說：“他失戀了，要死要活的不睡覺，快煩死我了。現在這個點了，你還有辦法帶他進去嗎？”

    倪盛一笑，“您放心。我跟這裏的保安隊長很熟。讓你朋友現在就出發，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去門口接他。”

    成星宇把事情安排好，還沒掛斷電話，邵勇已經把車子發動起來。

    邵勇看看成星宇，說：“謝謝了，你下車吧。”

    成星宇把安全帶一扣，說：“我跟你一起過去，萬一有什麽情況，倪盛跟我，比你熟。”

    邵勇不同意，“不行！上一次已經是冒險，這一次再帶你去，葉淩非得剝了我的皮。”

    “誰是葉淩？”

    成星宇突然發問。

    邵勇不回答，沉著臉衝他吼，“下去！我沒時間替她哄小朋友。”

    成星宇冷冷一笑，拿起手機晃一晃，“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倪盛取消約定？”

    小朋友嘛，什麽事做不出來？

    邵勇氣得飆了句髒話，發動車子，載著成星宇一起衝進黑夜裏。

    “YeLing”

    哪個ye？哪個ling？

    這一路，成星宇一直都在心裏念著這兩個發音。

    成大寶心裏苦，跟她幾次生死相交，連床都上了，說到底，他竟然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更別提她來自哪裏、都認識什麽人，有過怎樣的經曆……

    “以前，她是不是也特別厲害？”

    成星宇靠在椅背上，看著外麵的夜色，問邵勇。

    邵勇冷臉開車，不搭理。

    “她是你的領導？戰友？還是女朋友？”

    邵勇還是不說話。

    成星宇扭頭看了邵勇一眼，“你這樣的，她一定看不上。”

    他得意一笑，“她是我女朋友。我們說好了，等她忙完這件事，我們就去結婚……”

    說到這裏，成星宇喉嚨突然一緊。

    她說的三天以後，就是明天。她不會騙他的，她一向說話算數。

    成星宇喉嚨堵得厲害，他把臉扭向一邊，看著車窗外的無邊夜色，不再說話。

    剛才，邵勇給他打電話，說路平安可能出了事。

    那是什麽感覺？

    那是噩夢。

    邵勇說，他們安排進金氏負責幫路平安傳遞消息的一個線人，突然跟他們斷了所有聯係。而就在一天前，路平安剛剛通過那個人傳遞出來一個重要消息，就在他們研究以後認為是時候收網的時候，那邊的聯係卻突然斷了。

    他通過夜魅人那邊的線人了解到，路平安也已經兩天沒有出現過了。所以，她那邊，很可能是出了事。

    ……

    車子到達約定的地點，邵勇熄了火，把車鑰匙交給成星宇，兩個人坐在車裏等倪盛。

    成星宇望著不遠處那個黑洞洞的，看起來平常無奇的地下入口，問：“直接抓了再審不行嗎？”

    邵勇冷笑，“你去問問河西市的人，誰不知道金大善人？他在河西市盤踞這麽多年，老謀深算，各種榮譽護身。想動他，沒有確鑿的證據，先不說別的，媒體都能把你噴死。”

    成星宇又問：“路平安跟他以前就有仇嗎？”

    “有，”邵勇咬牙，說：“那時候他還是我們很信任的一個線人。那次任務，我們的人被他騙進了一個埋伏圈，中緬邊境的一片熱帶森林裏。有三名弟兄在那裏再也沒能出來，包括一直帶路平安的師傅，我們的老隊長。”

    “他認識她嗎？”成星宇脊背發冷，“他以前見過她嗎？”

    “沒有。他們沒見過麵，一直都是老隊長跟那人聯係。對方發動攻擊時，老隊長提前把葉……把路平安推進了一個地下溶洞……那一次，隻有她一個人活著回來。”

    車裏陷入了難挨的沉默。地下入口，倪盛的身影終於出現，邵勇要下車，一起身，突然感覺不對，他扭頭瞪向成星宇。

    成星宇把車鑰匙交給邵勇，拍拍他的肩，說：“跟我媳婦並肩作戰這事兒，就不勞您了。聽說過神雕俠侶嗎？”

    他伸手做了個大鵬展翅的動作。

    “你特麽在胡鬧！”

    邵勇額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去解腰帶，想要掙脫出來，成星宇已經下車迎上倪盛，兩個人一起走向入口。

    邵勇氣得想開車撞上去。

    葉淩，你特麽這是找了個什麽玩意兒做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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