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闌珊。”霍行琛蹲下身子，把她迷迷糊糊的腦袋抬起，“你看著我。”

    “嗯？”顧闌珊眨了眨煙，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我是霍行琛，聽到了嗎？”霍行琛搖了搖顧闌珊肩膀，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小舅舅，真的是你？”清朗嚴肅的聲音，把顧闌珊徹底喚醒了。

    霍行琛：“嗯。”

    “你怎麽又回來了？”顧闌珊先是眼前一亮，隨後就又黯淡下去，推開霍行琛說：“你放心，我該說的話依舊說完，以後都不會再糾纏你。”

    霍行琛站起來，沉吟半晌，才說：“一切的孽緣，都是因為你怪我那年沒把你帶走，現在我想彌補那個錯誤，還有機會嗎？”

    顧闌珊苦笑：“小舅舅，你不用可憐我，你走吧。我就這樣過挺好的，我不想重新開始了。”

    “挺好？好到連小白也不想要？”霍行琛拿出手機，打開視頻，放到顧闌珊麵前。

    一提到小白，顧闌珊眼睛頓時濕潤了。

    視頻裏，小白長高了很多，卻也瘦了很多。

    他還留起長發，像個大孩子一樣，趴在書桌上正在認認真真的看一本書。

    旁邊有中文老師教他認字。

    小白認真的跟著她念拚音a、o、e。

    老師教一句，小白很認真的念一句，念到“m”時，老師順嘴舉例說：“媽媽的ma，”

    小白忽然一怔，趴在胳膊上捂著臉，怎麽叫都不肯抬頭。

    老師慌了，連忙放下課本問他：“小少爺，你怎麽了？”

    “寶寶想媽媽了，”小白悶悶的說：“爺爺說等寶寶學會了這些，就帶寶寶去見媽媽。”說話間，小臉上已經爬上了兩行淚，他卻擦了擦，笑了，“老師，你要是見到我媽媽了，請替我告訴她，我會好努力的學，我會乖乖的。”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

    “小白，小白！”顧闌珊再也忍不住，握著手機，放聲大哭起來。

    她恨不得鑽進屏幕裏，抱著兒子再也不放開。

    什麽報複、複仇，那些幼稚又腦殘的事情，她再也不想了。

    “姍姍，”霍行琛手放著顧闌珊聳動的肩膀上，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他根本開不了口，隻是用力抱住了她。

    母子二人的哭聲，交織在霍行琛腦海中，心頭也泛起一陣陣酸，和一些陌生模糊的情緒。

    隻是具體是什麽，霍行琛懶得深思。

    他這輩子，注定了一出生就被放到金字塔尖上，按照老爺子的方式，把自己鍛煉成刀槍不入的領導者。

    那些小情小愛的東西，對於霍行琛來說，一直都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等了好一會兒，顧闌珊終於哭累了，霍行琛適才語氣嚴肅的說：“姍姍，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你們才肯把兒子給我？”顧闌珊此時發瘋般的想要見到顧小白，別說讓她做任何事情，哪怕讓她去死都願意。

    “你聽著，”霍行琛捧著她臉，無比認真的說：“我什麽都不要你做，我隻要你好好的活著，做個有用的人，而不隻是一個玩弄人生的廢物。”

    顧闌珊一臉茫然，“什麽是有用的人？”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一生隻求快意恩仇，瀟灑享受。

    “如果你連自己為什麽活著都不知道，那你根本不配做小白的母親。”霍行琛放開顧闌珊，像個長輩那樣，拍了拍她的肩膀，“在這裏好好訓練吧，等你想清楚怎樣才算活得有用時再找我。”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這樣心平氣和的話過話，也沒有人問過顧闌珊“為什麽活著”這麽深奧的問題。

    她靜靜思考了一會兒，鄭重點頭，“小舅舅，我知道了。”

    “程兼的事情我會派人去查，一有結果就通知你，嗯？”

    “嗯。”

    “那我走了。”

    “嗯。”

    顧闌珊答的乖巧，霍行琛倒是有些不放心了，走到門口時，忍不住扭頭看了眼。

    見她耷拉著腦袋，望著天花板發呆，好像真的在考慮他的話，霍行琛這才終於有種“孺子可教”的欣慰想法。

    然後沒來由的，就想起前幾天程兼給他發的郵件。

    “琛哥，我決定跟小兔子走了，拋下這裏的一切，再也不回來。如果家裏有事情，麻煩你照應點。也請你對顧闌珊好一點。”

    “我知道你看不起哥們，覺得我們這種人亂搞私生活很濫，因為你是天之驕子，你從來都沒有體會過一個人沒有目標、沒有愛、活在仇恨中是多麽痛苦的事情。”

    “自從知道小兔子還愛著我之後，我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獲得新生一樣，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動力，我想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這種感覺很幸福你知道嗎？”

    “顧闌珊她和我一樣，心裏已經腐爛，隻有你和小白是她的亮光，你家老爺子自私的奪走了小白，那麽，她就隻有你了，如果連你都放棄她，她這輩子就真的完了。”

    “琛哥，我不希望你一輩子都住在塔尖俯瞰眾生，衷心的希望，總有一天你也能體會到做人真正的幸福。”

    澳門公海，百家門賭場貴賓包廂裏。

    夏莞莞焦灼不安等了一個多小時，再也等不下去，又哀求保鏢，“麻煩你們通知權先生我想見他，請他給我一分鍾的時間。”

    保鏢冷酷無情的說：“你走吧，權先生說了不見你就是不見！”

    “那你們有沒有把照片交給他？”

    “給了，”

    “權先生什麽都沒有話都沒有回嗎？”

    “叫你快點滾。”

    “唉！”夏莞莞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才能改變他收購的決定。

    Lisa在一旁默默看著，沒說什麽，陪夏莞莞離開賭場包廂後，回到她們自己的船艙後才說：“傅總說讓你給他回電話。”

    “嗯。”夏莞莞脫掉高跟鞋坐下，撥通傅凜然的手機號碼。

    才嘟了一聲，那邊就接通了。

    跟著傳來傅凜然溫柔的聲音，“寶寶，聽Lisa說你中午飯都沒吃，肚子餓不餓？”

    “嗯，好餓。”在權恒一那裏受了半天氣，夏莞莞委屈又疲憊，忍不住向他撒嬌，“然，我好想你。”

    “乖，我也想你，”電話這段，傅凜然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都快要融化了。“我叫人給你送吃的去，都是你愛吃的，等會兒要吃飽了，然後好好睡一覺知道嗎？”

    “嗯”夏莞莞的心也融化了，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小女生，“那你什麽時候來澳門？”自從朱甘亭出事以來，傅凜然一直分秒不離的陪伴著，今天他公司有要緊事情才不得不回去，其實走了也不過五個小時，夏莞莞卻感覺像是五個月那麽久。

    “我盡快，最遲明天就到，好不好？”傅凜然喜歡被她依賴信任的感覺，恨不得紮翅膀飛過去。

    “好。”夏莞莞很舍不得掛電話，可是她不想表現的太黏人，就故作瀟灑的說了句“我也去忙了，”然後先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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