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勾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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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風卷著熱浪在炎熱的太陽底下肆無忌憚吹著,燥得沈雲舒熱出汗來。

    她單手托著茶托,敲了敲門框,得一句“請進”,才勉強擠出張笑臉,挺胸收腹窈窕走進門去。

    “五爺,您的茶。”

    沈雲舒彎腰把茶托放到床頭小櫃上,眼睛在秦遠夜身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他擦拭槍管的動作上。

    她對槍沒什麽研究,隻認得出是一把烏黑鋥亮的手槍,秦遠夜擦拭它的動作小心得很,應該是一把價值不菲的好槍。

    槍在秦遠夜手裏轉了個圈,黑乎乎的傷口對上沈雲舒胸口,讓她不由一凜,可她還是從容地倒上一杯茶,腰彎得更低:

    “茶冷了味道就變了,五爺您且用。”

    適時一陣風從門口吹來,把沈雲舒身上的香粉味吹進秦遠夜鼻子裏。他一抬頭,先映入眼簾的正是沈雲舒的xiōng部。

    她穿的是最時興的收腰旗袍,將十八歲少女最完美的身材凸顯得淋漓盡致。

    順著xiōng部往上看,看見的便是沈雲舒這張堪稱絕色的臉。

    沒想到虎口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竟然能夠養出如此標誌的人。秦遠夜詫異兩秒,接過她手裏的茶放回床頭櫃上,目光沒再多停留。

    見特意擺出的姿勢並沒起到什麽作用,沈雲舒尷尬地直起身,複又在秦遠夜收起手槍後,試探抓住他的手,柔柔笑道:

    “五爺,您的手可真好看,我叫雲雲,老爺派我來服侍您。”

    說著話,沈雲舒胸前的那兩團柔軟便貼到了秦遠夜的胳膊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他劍眉一挑,頭就扭了過來。

    四目對上,沈雲舒心跳無端地漏了一拍,原因無他,隻因秦遠夜這雙丹鳳眼生得太過勾人。

    秦五爺要來虎口的消息,頭幾天沈雲舒就已經聽說了。她還聽說,他十四歲就入伍,已經在沙場了摸打滾爬一十二載了,年紀輕輕,手裏就已經握住了關東的小半兵權,年少有為。

    在她想象中,他應該是個粗人,無論長相還是氣質舉人,都是個粗人,但他卻和沈雲舒想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他穿的是常服,時興的西服襯衣,槍一別回腰帶上,文質彬彬的樣子就看不出是個軍人了。但他現在的樣子,沈雲舒喜歡。

    沈雲舒又往前傾了傾,上半身便完全貼在秦遠夜身上了。她的手順著襯衫的紐扣一點點往上遊走,最終停在他胸口處。

    靈巧的小手解開胸前紐扣,沈雲舒兩根手指剛探進去,忽然被秦遠夜抓住。

    沈雲舒心提到嗓子眼,強笑看著他,一句“五爺,怎麽了?”剛到嗓子眼,她胸前的斜襟蝴蝶扣便一下被秦遠夜扯開。

    白淨的大手從領子伸進去,卻沒想象中那麽嫩滑,反而因為握多槍杆的緣故,手上的粗繭粗糲剌人。

    他不客氣地反摟過沈雲舒,輕輕一推,沈雲舒便順勢倒在床上,雙手勾上他的脖子,塗了唇蜜的櫻桃小嘴親上去,被秦遠夜躲開。

    見秦遠夜就要解開她全部的衣裳,沈雲舒掙紮著一邊把他推開,一邊嗔笑:“五爺,門還開著,您莫要急。”

    說著她重新係起紐扣,要去關門。

    胸前春光一點點遮回去,秦遠夜平靜地看著她關好房門,轉身衝他笑。

    這些年他碰過的女人無數,那些女人的笑他也見過無數。

    熱情的、含蓄的、風情萬種的、清純懵懂的……

    自然,也包括沈雲舒此時的笑。

    她笑得很牽強,就連她剛剛勾引人的動作都帶著些許牽強,秦遠夜看得出來。但她既然主動送上門了,他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沈雲舒坐上來。

    沈雲舒又愣了兩秒,才挪著小碎步,藏起內心深處的不情不願來,慢慢坐上去,雙手又抱住了他的脖子。

    “五爺。”

    嬌滴滴的一聲喚,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秦遠夜再次去扯她的扣子,這一次,沈雲舒卻按住他的手,故作嬌羞凝視著他:

    “您可得溫柔些,我怕疼。”

    “雛兒?”

    沈雲舒害臊地一低頭,沒把秦遠夜的憐惜惹出來,倒惹他輕“嗤”一聲,把頭更加粗暴地埋進她的脖頸裏。

    突然一下咬,她疼得悶哼一聲,摟緊秦遠夜的脖子,濕熱的呼吸撲到她身上,讓她內心隱隱有些害怕。

    片刻的翻雲覆雨,當箭在弦上時,沈雲舒下意識抓住那隻侵略的大手,終於把從他一開始碰自己到現在,藏在心裏的問題大膽問出來:

    “五爺,您要了我,是否會帶著我一起走?”

    秦遠夜動作驟停,他好笑地看向兩頰鋪滿紅暈的沈雲舒。

    本以為這隻是個不規矩的女人,卻沒想到,如此好看的皮囊下,藏著的還有愚蠢。

    見他動作停下,沈雲舒密如鼓點的心跳暫時緩下,她眼睛瞄見那個支起的帳篷,咬了咬牙,主動把小手伸過去:

    “您怎麽忽然就停了?”

    她的主動非但沒有讓秦遠夜喜歡,反而被一下推開。

    她還在懵著,秦遠夜就已經開始係扣子了。

    他生平最不喜歡兩類女人,一是不規矩的,二是太貪心的,而這兩樣,此時沈雲舒都占了。

    他的冷漠讓沈雲舒感覺到些許的屈辱,但她還是強擠著笑,學那些窯姐的沒皮沒臉,再次貼上去。

    眼前的人是她能夠抓住的唯一希望,為的倒不是一朝麻雀變鳳凰,而是生存。

    秦五爺在關東的名氣再大,沈雲舒也沒興趣去給別人當不知道多少房的姨太太。隻是她前段時間得罪了顧大生,而顧大生,則是虎口的軍閥頭子。

    她想要從顧大生眼皮子底下活著走出虎口去,就隻能夠依靠秦遠夜。所以今天無論如何,哪怕她再屈辱、再不情願,她也必須強擠出笑臉,和秦遠夜春宵一度。

    沈雲舒有意無意地扯了扯領子,讓胸前的雪白露出更多,媚笑著再次坐到秦遠夜的大腿上,手指剛碰到他的胸口,黑黝黝的手槍突然抵到她的胸口。

    “滾!”

    手槍往前一挺,嚇得沈雲舒後退半步,踉蹌摔到地板上。

    她發怵地盯著槍口,害怕地一邊賠笑,一邊慌亂朝門口挪:

    “五爺,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您動不動拿槍做什麽。”

    她小心緩慢地倒退到門口,纖纖玉手顫抖著把門推開一條縫,忽然停住了。沈雲舒又望向秦遠夜,和他那支沒上膛的槍。

    她猶豫了猶豫,一橫心,頭猛然低下去,作九十多度的深鞠躬,咬著牙央求道:

    “您許是誤會了,我萬萬不敢有高攀您的非分之想,我隻求您明兒走的時候,把我帶出去。隻要出了虎口,哪怕您把我丟在荒郊野外,我都記得您的大恩。”

    子彈上膛的聲音在沈雲舒耳邊響起,繼而是秦遠夜冰冷一句:

    “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沈雲舒大膽抬頭看他,見他滿臉皆是不耐煩,半點兒可憐和慈悲都沒有,心微微有些發冷,萬般不甘地緩緩退出去。

    客房的門一關,沈雲舒身子頓時垮下來。她茫然地抬頭看向被深宅高牆圍起來的這片四四方方的天。

    本以為秦遠夜是她離開虎口的希望,卻沒想到,這位主兒比起顧大生來,良善並不多出許多。

    她現在待的是顧大生特意為秦遠夜準備的獨院,院子很大,幾株葡萄樹從泥土裏長出來,兩側走廊就是渾然天成的葡萄架。

    盛夏時分,葡萄藤繁茂的幾乎要把走廊遮成綠籠。沈雲舒頹然未幾,兩聲重咳便從葡萄藤後頭傳過來。

    她尋聲看去,便看見一抹紫色人影藏在走廊裏,影影綽綽的是個俏麗娘。

    沈雲舒重新打起精神,理了理衣裳,昂首闊步走過去。她剛露出頭,坐在裏頭的三姨太便斜眼瞥過來:

    “怎這麽快就出來了?”

    沈雲舒沒答話,三姨太神色稍冷。

    她招招手示意沈雲舒走過去,微上挑的眼皮上下翻著,眼神中已有不快:

    “我問你話呢?啞巴了?”

    這是三姨太一貫的倨傲態度,隻因她之前從顧大生的槍子底下救過自己一回,沈雲舒難得好脾氣地扯彎嘴角,態度卻極其敷衍:

    “就算我是妖精,也沒隻見一麵,就把人迷得五迷八道的本事,等晚上吧。”

    “我可提醒你,這秦五爺最晚明兒晌午就走了,機會你得把握住,你要是把握不住——”三姨太冷著臉,“還記得芸娘嗎?”

    沈雲舒怎麽能不記得。

    她之前是在虎口碼頭賣唱的清倌兒,隻因無意間撞上顧大生,便被顧大生半買半搶到顧家大宅來。

    她在顧家大宅裏鬧過一回上吊,被人從閻王殿裏拽回來的當晚,芸娘就死在了這座吃人的大宅裏。

    芸娘淒慘的死相忽又浮現在沈雲舒眼前,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她清楚記得那一晚的事,那是她還魂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晚。

    她從一個陌生的軀殼裏醒來,一睜眼,她就從一個二十一世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大四女學生,變成了民國時期靠賣唱勉強討生活的清倌兒。

    還是一個被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搶去,馬上就要失身的可憐清倌兒。

    而芸娘,則是在她之前被搶來的賣花女。

    芸娘在顧家大宅裏兢兢戰戰活了半年,頭幾日隻因她和門房多說了一句話,便被顧大生在房事上活活折磨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