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聽說秦遠夜今夜要在這兒住下，心裏樂開了花，笑嗬嗬地去庫房裏拿被褥，走了一半，突然一拍腦袋瓜，驚道：

    “五爺，沈小姐，您們瞧我這個腦子！果然年紀大了，腦筋也不好使了！我竟然忘了，白天那些床單被罩啊，都被我拿去洗了。”

    “一床鋪褥也沒了？”沈雲舒古怪的看著劉媽，總覺得她笑嘻嘻地樣子十分不對勁。

    “一床也沒啦！反正沈小姐臥室裏的床大得很，要不，沈小姐，您今晚跟五爺擠一擠？”

    沈雲舒更加古怪的看秦遠夜一眼，很快過去挽住劉媽的胳膊：“不如我今夜跟您擠一晚上吧。”

    “這哪兒能成。”劉媽慌忙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我就是一個看門伺候的老媽子，怎麽能跟沈小姐您在一塊兒擠著睡呢。”

    劉媽邊說著，邊拚命朝秦遠夜擠眉弄眼。秦遠夜換上拖鞋，自顧朝樓上走：“我去閣樓睡。”

    他口中的閣樓，是建在小公館最高的屋頂上麵的一間小屋。

    沈雲舒去過閣樓一回，這可以說是秦遠夜在小公館的私人空間，裏頭僅擱著一張床、一副桌椅，還有一個上鎖的書櫃。

    見秦遠夜已經走上二樓了，劉媽焦急地輕搡沈雲舒上樓去，同時小聲嗔怨道：“我的沈小姐哎，您不把五爺往懷裏拽也就算了，這麽好的機會，還要把他往外頭推，我真搞不懂您的腦子裏，究竟都想些什麽！”

    劉媽到現在還以為沈雲舒是秦遠夜養在外頭的情fù，她心向著這位五少爺，總覺得他已經二十五了，家裏沒個正妻，連個填房的妾都沒有，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兒。

    這些年，和秦遠夜傳出過風言風語的女人也有好幾個巴掌的數了，可他帶進門的，卻隻有沈雲舒一個。

    她誤解了沈雲舒和秦遠夜的關係，今夜見秦遠夜好不容易在小公館裏留夜，沈雲舒又不上勁兒，隻能自個兒幹著急。

    沈雲舒曉得她的心思，走到庫房裏抱了一床蠶絲薄被出來：“劉媽，我同你說過很多回了，我和五爺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五爺他不喜歡我。”

    劉媽跟著沈雲舒朝樓上去，不依不饒：“沈小姐您長得漂亮，人又知禮，五爺現在不喜歡，將來也會喜歡的。我從小看著他長大，我清楚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還得靠您把他給暖化。”

    “我曉得了，不早了，劉媽您快去睡吧，我把這床被子給五爺送過去。”沈雲舒繼續朝閣樓走，將劉媽在樓梯拐角處攔下。

    劉媽伸著脖子，望著沈雲舒上了閣樓，眼珠子一轉，躡手躡腳地跟上去。沈雲舒前腳叩開閣樓的門，後腳，劉媽就手腳麻利地樓梯門在外頭鎖上，同時喜滋滋地大喊：

    “沈小姐，五爺，今晚你們就湊合在閣樓睡上一夜吧，明兒天一亮，我就過來給你們開門！”

    “劉媽！劉媽！”沈雲舒急忙扭頭拍門，她一連拍了十幾下，也沒一聲回應，著急也沒什麽用，隻能硬著頭皮回頭衝秦遠夜幹笑。

    秦遠夜不急不燥地躺在鋪了軟席的床上，翹著二郎腿，眯著眼，斜眼打量著沈雲舒。

    閣樓上隻有一盞瓦數很低的燈泡，由電線串著，低低懸在房梁下。

    燈光昏黃，給沈雲舒的五官添上一層朦朧感。她喊不開門，喪氣地把蠶絲薄被放到床邊的高椅上，懊惱說：

    “我就不該來給你送被子。”

    秦遠夜從小就聽過一句話——燈下賞美人。

    夜色裏，被紅彤彤的燭光照著的美人兒，秦遠夜看過不少，可沈雲舒小嘴一撅、秀眉一蹙，他心還是忍不住漏了一拍。

    他欣賞著沈雲舒，壓住心裏的邪念，語氣還是十分冷淡：“你會說洋文，倒是勉強夠格給我當一個姨太。”

    沈雲舒嘴撇起來，扭臉看向窗外的大大月亮，心想誰要給你這種自大無情的人當姨太？要找男人，也要找像林俊霖那樣溫文爾雅、會疼人的男人當老公。

    “怎麽？你不願意？”沈雲舒久久不答話，秦遠夜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她靈動的大眼睛問，“你還是想著林俊霖？”

    見沈雲舒還是沉默，秦遠夜當她是默認了，好奇問：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隻和他見了兩麵，為什麽就對他念念不忘呢？”

    “五爺您喜歡過人嗎？”

    秦遠夜想起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那個善良的女孩來，心情像外麵的彎月一樣，被黑雲籠罩，搖頭否認：“沒喜歡過。”

    沈雲舒“嗤”一聲，略顯鄙夷：“您沒喜歡過人，又怎麽會懂呢。世界上有兩種感情，一是一見鍾情、二是日久生情……”

    “你對他一見鍾情？”

    沈雲舒猶豫了一下，想起那個很久都沒做過的夢，輕微地點了點頭。

    實際上，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對林俊霖是什麽感情。她隻想找到他，隻想知道她究竟會和他發生什麽樣的故事、想要弄清楚他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夢中。

    這下換成秦遠夜嗤笑了。

    “五爺您笑什麽？”

    “我笑你太傻。”

    “我傻？”

    “不傻嗎？我要是你，就絕對不會選擇林俊霖。”

    “為什麽？”

    “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他除了正妻，還有兩房姨太。而我呢？我後院空空。你嫁給他，是四姨太；嫁給我，卻是唯一的姨太太。”

    沈雲舒撅了噘嘴，心想，如果他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到這兒來，確實是因為他的話，這段天賜緣分，莫說是四姨太，就是十四姨太，我也情願。

    秦遠夜往前湊了湊，抓住沈雲舒露出的粉藕似的細白手腕：“怎麽樣？你要是樂意，等到大帥回來了，我和他說明後，就給你個名分。”

    沈雲舒毫不猶豫地把手抽回來，戒備道：“五爺，咱們在百樂門裏說的話，我希望您記到心裏去，我留在您身邊的這三年，我們之間是平等的，您不能強迫我做任何我不願意做的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