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地方的確是當初關老魏的地方。

    洛遙光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點都不訝異，好像早就知道的樣子。

    他的這個樣子，說和秦深一點關係都沒有，還真的不會有人信。

    阿宋忍不住問：“老大你早就知道？”

    “嗯。”

    洛遙光不打算否認。

    阿宋又問：“那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洛遙光坐在病床上，喝著暮春讓人送過來的雞湯，慢慢地說：“就算當初我讓人摧毀了監控錄像以及各種痕跡，難免不會找到我。可是那個地方的爆炸，明顯是萬向修。”

    見阿宋和陳沉疑惑，洛遙光繼續解答：“不管怎樣老魏都是萬向修的人，如果死的話會查到他的身上。”

    “那為什麽偏偏是現在？”陳沉更不解了。

    如果是為了掩人耳目，那大可不必。

    為什麽……偏偏是現在。

    “因為現在已經有人把老魏的事情忘了。”洛遙光把調羹放回碗裏，享受當病號的好處，“別忘了那個地方也是洛氏旗下的，你說，洛氏旗下的地方爆炸，洛氏的熱度會不會持續發酵，老魏的事情會不會再度被提起，最後又會不會查到我洛遙光的頭上？”

    這個回答……

    還真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洛遙光分析的一點錯都沒有。

    “而秦深的用處，就是把這件事情壓下去，讓人不要提及，不要去查。”

    他們竟無言以對。

    “那……為什麽秦深會知道那麽多事？甚至我們不知道的他都知道？”陳沉問。

    洛遙光掏出一根煙打算抽，但是想到這裏是醫院也就放棄了。

    “因為秦深當初跟過我。”

    “……”

    這是什麽回答？

    他們當然知道秦深跟過他啊。

    “萬向修事件，秦深當初也是調查人之一。”洛遙光言簡意賅。

    這麽說來倒也沒錯。

    如果秦深也是萬向修事件調查人之一……

    “不對，如果秦深也是這件事情的調查人之一，為什麽萬向修沒有找上秦深？秦深還能活到現在？”

    陳沉的情緒有些激動。

    洛遙光：“你覺得，你會輕易對一個警察動手打草驚蛇嗎？”

    陳沉被懟得無話可說。

    “以秦深在S市的影響力，若秦深出了什麽事情，肯定很受關注。萬向修沒傻到那樣的程度，去當炮灰。”

    “……”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萬向修……”

    洛遙光扶額：“自始至終，萬向修要針對的人隻有我洛遙光一個人。至於你們，不過是他們的絆腳石而已。”

    陳沉阿宋這下真的無話可說。

    “沒問題了就滾蛋，讓Bridge來找我。”

    “是。”

    Bridge，意為橋，橋梁。

    在洛遙光的組織裏，是負責收集情報的。

    若洛遙光找上Bridge，就意味著，事情真的麻煩了。

    “對了老大，你什麽時候也讓Boxing出來玩玩？”

    “快了。”

    Boxing，拳擊。

    顧名思義，幸福。這個組織裏，全都是一群暴力的家夥。

    力量就是他們的優勢。

    “老大真的厲害，能讓那麽多人信服。”

    是嗎？

    洛遙光喝水的動作一頓。

    厲害嗎？

    若他真的厲害，怎麽會一個女人的心都得不到？

    實在是諷刺。

    “沒事了快滾，讓Bridge來找我。”

    “是。”

    出了醫院，阿宋就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並沒有任何的聲音。

    阿宋習慣了這樣的沉默，例行公事的語氣對電話那頭說：“老大要見Bridge，你這個代表過來看看。地址等會發你手機。別忘記了，千伽。”

    黑暗裏，對著電腦敲打鍵盤的手一頓，掛了電話，隨即把拚眼力。手機扔到電腦後麵。

    電腦反射的暗淡的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

    他盯著電腦上的代碼，視線沒有離開一秒鍾。

    被掛了電話的阿宋已經習慣了這種操作，無所謂的聳肩。

    他們這群人，不是話嘮就是話少，他早就習慣了。

    比起第一次時的不適應，這樣的日子聚攏。情況已經好很多了。

    阿宋和陳沉同時抬頭，看著S市湛藍的天空。

    這就是所謂的，暴風雨前的寧靜。

    通過阿宋，趙清雲也知道了洛遙光要見Bridge的事情。

    暴風雨即將到來。

    死前的準備，也要做好。

    蘇柳看著發呆的趙清雲，忍不住提醒：“趙清雲，你發什麽呆？給老大的資料都找好了嗎？”

    趙清雲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這樣引起了蘇柳的強烈不滿。

    “趙清雲，你認真點好不好？！”

    趙清雲抬眸：“你覺得，我也會有失誤？”

    冷冷的聲音，不帶走一起情緒，這是蘇柳不曾見過的趙清雲。

    蘇柳的腿有些發軟：“趙……趙清雲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趙清雲站起身，抱起一遝文件，“你要是想活命，就離開洛氏，離開洛遙光。”

    蘇柳咬緊下唇。

    他把她當成什麽人了？

    “趙清雲我告訴你，我不怕死，我倒要看看，洛遙光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兩個字聲音很輕，蘇柳被趙清雲瞪得害怕。

    趙清雲，從來沒有這麽對過她。

    這樣淩厲的眼神，好像站在她麵前的，不是趙清雲，而是洛遙光……

    雖然趙清雲的氣場和洛遙光比起來查很多，但終究是跟了洛遙光很久的人……

    “蘇柳，我好心提醒你，要活命，就滾的遠遠的。如果洛總有什麽秘密被你知道，我想，我會親手殺了你。”

    蘇柳差點癱坐在地上。

    我想，我會親手殺了你。

    趙清雲到底經曆了什麽，變成這樣？

    這樣冷血無情。

    會親手殺了她？

    這是不是意味著，趙清雲根本不想要她的道歉？也不想原諒她？

    像是為了驗證自己不是開玩笑一般，趙清雲說：“就算我不殺你，幾百個人裏，總有人會要你的命。”

    說著趙清雲就把腿踹向門。

    一扇門完全脫離牆壁。

    洛氏作為首富，公司的牆壁門啊什麽的自然不會差。

    蘇柳愣愣地看著趙清雲。

    趙清雲何時，變得這麽厲害？

    當年的趙清雲眼裏隻有賽車，根本不可能去學習什麽武術。

    趙清雲不是在開玩笑。

    “蘇柳，我這是在提醒你。”趙清雲說，“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我會讓你去死。不顧往日情分。”

    蘇柳忍不住咆哮：“洛遙光有那麽好嗎？！你們一個個為他賣命！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死不足惜！”

    已經走出了好遠的趙清雲停下腳步，回頭，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是啊，值得。”

    蘇柳微愣，趙清雲居然笑了？

    還是和她當年喜歡的笑容一模一樣。

    隻是為什麽，一切都變了？

    趙清雲……我真的錯了嗎？

    我真的……不應該離開你嗎？

    所謂地獄，一念而起，萬象皆空。

    跟著洛遙光，他們什麽都做過。

    好的，壞的。

    不道德的，維護正義的。

    自從跟著洛遙光的那一天起，就必須有隨時送命的覺悟，不能接受人間美好的決心。

    趙清雲回頭：“蘇柳，跟上，我們還要送文件。”

    語氣平淡自然，仿佛剛剛的一切都隻是夢境。

    蘇柳連忙抱著文件跟上去：“是。”

    那天晚上她聽著趙清雲說著那些過往，自然明白洛遙光趙清雲的關係不簡單。

    可是到底要不簡單到什麽樣的程度，才會為了那個人去死。

    趙清雲自然不知道蘇柳心裏所想。

    洛遙光說過，總有一天，會讓他們重回天堂。

    可是所謂天堂，終究遙遠。

    他們已經滿身罪惡，無法回頭。

    沒了洛遙光這個信仰，回到天堂又如何？

    “你覺得，洛遙光，是個什麽樣的人？”蘇柳輕聲問。

    趙清雲老老實實回答蘇柳的問題：“看著冷冷的，其實心裏也冷冷的，霸道，能力強。心裏有熱血，深情，不負。”

    “深情？”蘇柳皺眉。

    雖然不知道洛遙光娶了遲暮春，可是洛遙光和遲暮春到底怎麽認識，怎樣一層關係，她還是一無所知。

    對於蘇柳的話題趙清雲明顯來了興趣：“你不知道吧，洛總愛了遲小姐十年。十九歲情竇初開，到二十九歲青春不再。洛總愛了遲小姐十年。我不知道他們之前發生了什麽，隻是隱隱約約猜了一些。

    “洛總初見遲小姐，是因為某樣東西，再見遲小姐，是因為楊其桐楊先生。他們在一起，也是因為楊先生。後來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遲小姐忘記了洛總。”

    楊其桐和暮春婚禮的事情，趙清雲是故意沒說的。

    雖然已經是很久的事情了，可是被人說出來，也是很難堪的。

    “後來遲小姐出國留學，真的，自從遲小姐出現之後，我才感覺，洛總有了一些煙火氣息。現在洛總對我們說的話的字數，在遲小姐沒回來以前，真的沒有那麽多，甚至一年說的字數都沒有一百個字。”

    談起洛遙光，趙清雲總是有很多話想說：“洛總現在，真的很幸福。雖然那個幸福可能……不會長久。遲小姐留學期間，洛總經常半夜做飛機去看她，時差經常倒不過來，一天睡三個小時。”

    “洛總，真的很深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