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小姐。”趙清雲說，“很抱歉打擾你，可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同你說的。”

    “你什麽意思？”

    趙清雲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暮春：“遲小姐，很抱歉打擾，可是我想問問你，你覺得洛總的身份簡單嗎？”

    暮春搖頭。

    從上次洛遙光說自己手段不光彩開始，暮春就明白，洛遙光的身份不簡單。因為手段不光彩，所以洛遙光應該認識很多非行內的人。

    “洛總真的很愛你。”趙清雲把手放進褲兜，沒了低聲下氣的模樣，“在三年前你選擇出國留學的時候，洛總不止一次去找過你。因為害怕你不適應，所以洛總提前和校長打了招呼，在法國的別墅，是洛總當時買的。甚至在你登飛機的時候，洛總都在身後看著你。

    “因為經常國外和國內飛機，洛總的睡眠質量很差，可以說他每天都去找你，別看洛總隻是簡單的短信和微信問候，可是每次回複你的時候，洛總才會有那麽一刻放鬆。

    “我名義上是個特助，可是實際上，好多東西洛總都不需要我，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我說要幫他他都不允許。所以洛總都很晚睡。

    “對於你在國外的那些消息，根本不必隱瞞洛總，除了夜間，你其他的所有走向他都清楚，你可能覺得，洛總這樣很過分。可是在你有困難的時候，第一個幫你的是洛總。

    “因為擔心你害怕他，所以洛總從來不出現在你的視線裏。除了給你別墅那一次。遲小姐，我知道，你和洛總之間一定有什麽過去，可是麻煩你替洛總想一想。

    “這世上真的沒有第二個人會像洛總一樣愛你。”

    暮春垂下頭來，說：“趙清雲，其實我真的很迷茫，就像你們說，洛學長很愛我。可是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我有壓力。真的，我需要一個冷靜的時間，我知道你們會覺得我任性，可我真的很努力在適應洛學長的圈子。

    “比如吳元蘇，比如你，比如各種應酬。我知道洛學長很累，需要一個賢內助，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是那樣的人，真的很有壓力。”

    和洛遙光那樣光芒萬丈的人在一起，真的好讓她崩潰。

    趙清雲看著暮春，他也覺得他說的那些話有些過分，可卻是他想對暮春說的。

    “趙清雲。”暮春說，“謝謝你同我說這些。真的很謝謝。”

    “遲小姐嚴重了。”

    “按我的身份，我是配不上洛學長的。”想到這個，暮春還是有些難過，“我是個卑微的私生女黎曼春，而洛學長……是旗下產業關乎整個國家甚至更大的……執行總裁。我心裏，始終過不了那個坎。”

    趙清雲對暮春鞠了一躬，說：“不，我應該謝謝遲小姐。謝謝遲小姐，願意和我說這些。”

    暮春轉身。

    “你不願意叫我洛夫人，或者大嫂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對洛學長那樣冷淡吧？”

    趙清雲沒想到暮春會這樣直白。

    “我知道，你和元蘇他們一樣，和洛學長關係不一般。甚至……你也應該像元蘇一樣，喊洛學長老大，你不喊，是為了掩人耳目，對吧？”

    “是。”趙清雲也不打算否認，“遲小姐你很聰明，事實也和你說的一樣。我的確……不怎麽喜歡你。你溫婉，脾氣也好，的確是很多人會喜歡的類型。可你不愛洛總，這就是我否定你的原因。”

    暮春抿唇，心裏總算輕鬆了一些。

    有些事情說出來對誰都好。

    “謝謝你沒否認。”

    暮春轉身，越過趙清雲，走向洛遙光的病房。

    “遲小姐。”趙清雲突然叫住暮春。

    暮春疑惑地回頭。

    還有什麽沒說完嗎？

    “我隻能告訴你，車子爆炸不是意外。”

    “你說什麽？”

    趙清雲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說：“從你在星光大廈門口開始，就有人要殺掉洛總及其有關的人。我能告訴你的事，有些事情絕對不是意外。”

    “比如……”暮春說，“清桐文化，以及遲深湖……”

    趙清雲多少還是有些訝異：“你怎麽知道？”

    “其桐不是那種不細心的人，就算我不關注這些財政，可是新聞多少還是多少有看的。至於遲深湖，除非是有很強大的底牌。所以……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洛學長？”

    “是。”既然決定要說，趙清雲就做好了準備，“因為他是洛遙光，有很多仇人的洛遙光。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能自己做決定。我不知道這樣的消息對你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洛總對你的感情，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局麵。”

    “愛……還有，不能愛。對嗎？”暮春嚐試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趙清雲肯定。

    暮春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好好的那麽一個人，居然背負著那麽多沉重的秘密。

    “你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趙清雲笑了：“因為我知道遲小姐是一個懂分寸的人。”

    “謝謝你，趙清雲。”

    ……

    “宋恒星。”

    阿宋回頭，靳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醫院。

    “跟我來。”

    靳佳跟了洛遙光之後變了很多，比如，不喜歡說太多的廢話。

    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你們這麽大張旗鼓的跑進醫院有意思嗎？”靳佳冷笑，“想讓洛遙光曝光？你知不知道洛遙光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阿宋深吸一口氣，說：“佳佳，昨天。有人來看老大，結果有危險人物詢問老大是不是這個醫院，那人說沒有。結果你猜怎麽著？那個人死了？”

    靳佳瞪大眼睛，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阿宋把手機遞給她，是一個視頻。是團子通過調取監控錄像之後弄出來的。

    視頻裏的人，正是千伽。

    千伽進入醫院後，直接進了洛遙光的病房。大概過了幾分鍾，千伽從洛遙光辦公室出來，在坐電梯的時候與暮春擦肩而過。也許是因為懷疑暮春，千伽又跟著暮春回到了洛遙光的病房，在門口待了很久。

    當千伽離開，走了幾步的時候，千伽回頭，有人指著洛遙光的病房說話。因為是監控錄像，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麽，但從視頻中可以看出來，千伽說了什麽，讓那個人跟著自己走。

    畫麵直接跳到了醫院背後的花園，千伽掏出槍，對準那個人，兩個人似乎還在交談。可是意外的是，有很多人出來，團團圍住了千伽，每個人手上不是拿著刀就是拿著槍。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慘烈的。

    千伽寡不敵眾，被揍得命都快沒了，可是在那群人走後，拖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身子，走向阿宋家的方向。

    手機差點從靳佳手裏掉落。

    阿宋說：“視頻裏那個被打的男人叫千伽，我認識。可是他死了，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明明可以繞回醫院求救，卻偏偏去找我報告這件事情。如果他不去找我的話……”阿宋頓了頓，接著說，“如果我們今天來的晚一點，下一個死的，就是遲暮春。”

    靳佳不可置信地看著阿宋。

    “佳佳，我想你也明白，洛總的身份不簡單，仇人也很多。不管他們的目標是誰，隻要和洛遙光扯上關係，就一定……”

    “我知道。”靳佳打斷阿宋，“我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待在洛氏。我要贖罪啊宋恒星。你犯下的錯過，由我來贖罪。”

    “佳佳你非要這麽倔強嗎？”阿宋第一次覺得和靳佳溝通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我自己的過錯，我會自己贖罪，要不然這麽多年我待在老大身邊圖什麽？佳佳，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不要偏執於這一件事情好不好？”

    “宋恒星。”靳佳的語氣波瀾不驚，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從洛清雅自殺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身處地獄，再無回頭路。”

    阿宋愣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靳佳會說出“地獄”這種詞匯。明明身處地獄的應該是他阿宋，怎麽可以是靳佳呢？

    怎麽可以？

    靳佳突然笑了，說：“跟著洛遙光這些人啊，不是身處地獄，就是被推向地獄，再無回頭路。宋恒星，你也不必執著於求得我的原諒，因為，你沒有對不起我。”

    你對不起的，是洛清雅。

    你對不起的，是洛遙光。

    你對不起的，是遲暮春。

    你對不起的，是楊其桐。

    而不是我靳佳。

    “還有，你們帶著這麽多人太大張旗鼓了，讓他們偽裝一下也行啊，要不然連醫生護士都不敢過來了。”

    明明是開玩笑的語氣，卻讓阿宋很難受。

    靳佳這是在提醒他。

    提醒萬事要小心謹慎，不可魯莽行動。

    “佳佳，”阿宋抬頭，眼裏滿是傷痛，“如果……我是說如果，洛清雅跟我沒有關係，你還會愛我嗎？”

    靳佳眼裏全是紅血絲，她反問：“宋恒星，這世上有如果嗎？”

    阿宋徹底說不出話。

    可是靳佳的話還沒有說完：因為沒有如果，所以我們回不去，因為沒有如果，我還愛著你。

    宋恒星，往後餘生，你好好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