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被她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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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門外,隔著透明的小窗戶看著裏麵的男人。
他正因為疼痛彎曲著身子,額頭上細小的汗珠已不知不覺爬上了整個額頭。
時間這把刀,無情的在每個人身上刻了些東西。
顧陽終究是不年輕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以為了她擋住所有風雨的哥哥。
他也不再是那個就算受了傷也能很快好起來的顧陽了。
顧念舊心目中的英雄,早就在年歲的長河裏慢慢沉浮。
也被她一次次的任性消磨殆盡。
她終究還是沒有進去。
顧陽此刻最不願意讓自己看見的,就是他這幅狼狽的模樣。
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想要站在身後為她遮風擋雨。
“黎小姐,你怎麽了?”
助理提了幾袋子吃的,見她站在門口,小聲問道。
她回過頭,搖了搖頭:“等下進去的時候別說在門外看見我,他要是實在痛的厲害,讓醫生給他打一針止痛針,你好好照顧他。”
助理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他抬起頭往小窗戶裏麵看去,臉猛地一沉,頓時明白了意思。
“好。”
“嗯,進去吧。”
她的聲音很輕,但助理卻聽得出她在極力隱忍。
——
她在門口一直站著,裏麵傳來輕微的悶哼聲。
不消片刻,就聽見男人輕柔的聲音:“阿音呢?”
“啊?不知道啊。”
助理裝傻。
顧陽斂眉,一本正經的看著他:“等會她回來了,你千萬別告訴她我的狀況,免得她擔心。”
“好。”
助理歎了口氣。
那個你不想知道的人,此刻正在門外呢。
黎妙音手心微顫,淚腺就像是絕了堤般控製不住,滾落在衣襟上。
這些年來,她從未去真正的關心過顧陽。
而那些索取來的,似乎都隻是為了閻琛。
她總覺著這人生的事,有因果輪回。
可是她重活了一世,卻還是一直困縛在和閻琛的關係中無法出來。
一雙眼睛被蒙蔽,看不見任何人的好,隻是活在過去痛苦的回憶裏。
“吱呀——”
病房的門被推開,助理提著一盒飯遞給她:“黎小姐,顧總已經休息了,你先吃點飯吧。”
她依舊坐在冰涼的椅子上,沒有伸手去接那盒飯。
“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突然開口,眼睛酸澀腫脹。
助理愣了一會。
“這話怎麽說?”
她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我去有些事。”
“黎小姐。”
助理叫住她:“雖然我隻是個助理,但有些話,我必須要說。顧總很擔心你的安危,如果你去做了什麽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的事情,隻會讓他更加擔心。況且他現在有傷在身,要是急火攻心,隻會加重傷勢。”
“我有分寸。”
麵對什麽樣的人就要用什麽樣的方法。
有時候以暴製暴,是最好的方式。
——
閻氏大廈。
黎妙音身後跟了幾個黑衣保鏢,她身穿著白色的裙子,頭上戴著一頂米色的帽子,墨鏡和口罩將她的臉遮了個嚴實。
門口的大叔將她攔了下來。
“我是閻先生的秘書。”
她拉開口罩。
門衛嚇了一大跳,“黎小姐,您帶這麽多人是?”
黎妙音麵色冷然:“我帶這麽幾個人有問題?”
雖然她很少來閻氏,但閻氏早就傳開了。
所有人都一致認為她是閻琛的女人。
而她現在也不關心這些,隻要這層身份能夠讓她毫無阻攔的走在閻氏,她倒是樂意。
“沒問題,沒問題。”門外趕緊讓開一條道。
後麵的幾個保鏢跟著黎妙音走進了閻氏大廈。
一路上有諸多的目光看向她。
她倒是一臉輕鬆自在。
到了門口,黎妙音讓保鏢去敲門。
這些保鏢個個力氣大,敲門聲自然沒有什麽力度控製而言,隻敲一下就幾乎讓一棟樓的人都聽見了。
“進來。”
裏麵的人明顯被這敲門聲給弄得不愉快了,聲音低沉含怒。
黎妙音在保鏢的擁簇下進了辦公室。
閻琛自然沒想過她會這般聲勢浩蕩的進來。
“閻琛。”她坐了下來,身旁的保鏢將她圍了起來。
閻琛蹙眉。
再次重逢,卻未曾想過是這樣的場景。
她還真是把自己千方百計防著自己,見個麵還要請這麽多的保鏢?
“嗯。”
他輕聲應著。
“為什麽把閻靈兒放出來。”
男人眉眼猛地一沉。
“你說閻靈兒出來了?”
嗬。
她冷冷一笑:“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就算是壓下了消息,閻靈兒可是他的妹妹,出來了會不知道?
況且那些看守她的人,隻要發現她不在了,肯定會告訴閻琛。
“我的確不知道。”
但他知道顧陽受了傷住院,。
“那好,我現在告訴你她在哪。”黎妙音冷笑:“她現在正在冷初那兒。”
冷初?
閻琛的眉頭皺的更加深了。
閻靈兒怎麽會和冷初認識?
“你這次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他並不想和黎妙音拐彎抹角。
“閻靈兒想殺了我,所以為了我以後的人生安全,我要控告她故意殺人罪。”她冷笑著,精致的臉盤笑顏初開:“我要讓她的下半輩子在牢房裏度過才安心。”
男人身子猛地一僵。
麵前這個精致動人不失優雅的女人,陌生又熟悉。
以前的顧念舊,是一個心存善意的人。
而現在的她,更像是墜落凡間的惡魔。
“音兒,我說過會保護她這輩子都衣食無憂。”
嗬。
“但你也同樣毀了她。你把她關了起來和讓她在牢房裏度過有什麽區別?”
她要的。
並不是讓她在牢房裏度過。
她要讓閻靈兒失去一切,下半輩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那些她曾經承受過的痛苦,她要一一還給她。
“黎妙音!”閻琛站了起來,眸光不寒而栗:“現在的你真讓人寒心。”
“寒心?”
黎妙音站了起來,略施粉黛的臉蒼白淒涼:“到底是我讓人寒心還是你讓人寒心?”
“從頭到尾,最可恨的就是你!閻靈兒還有顧念念的惡毒,從始至終的罪魁禍首都隻有你一個!”
她們為了爭你,無所不用其極。
當年若是你遠離了顧念舊,又怎會讓她死的那樣淒慘?
明明不愛,卻還要將她束縛在身邊。
“黎妙音!”他大步上前,捏著黎妙音的肩膀:“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給過靈兒希望!我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針對你!”
“因為閻靈兒愛你啊”她輕笑著,示意旁邊的保鏢不要輕舉妄動。
閻琛的手猛地一僵。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自己的妹妹愛上了自己,這樣的事情,對於沒有任何黑曆史的閻先生來說,簡直就是人生一大汙點。”
她勾唇一笑,看著男人的模樣,竟湧上了一絲快感:“所以你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閻靈兒為所欲為的作惡,都是你縱容的!”
幾年前以為能用金錢和權利壓製住這些。
可是幾年後的閻琛,恐怕自己都厭惡了這種死循環吧?
“閻先生,你從始至終都活在你自以為的世界裏。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你隻是想要占有我,覺得我是你的所有物,所以你容忍不了我的反抗。過去的數年裏,我的確未曾反抗你,但那是因為我愛你。”
心髒突然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那些關於過去的記憶,在原本不堪的年歲裏澆滅了燃起的希冀。
他從未給自己留過一點念想。
他總是用她的父母來威脅她,捆綁他。
就連他最後的溫柔,也隻是因為自己的反抗讓他產生了自己將要掌控不了的局麵。
“可現在的我已經不愛你了。”
她笑,嘴角開除妖豔的花。
當她看見顧陽因為疼痛而獨自一人承受時,她就該明白。
有些人總是借著愛的名義去傷害別人。
而有些人,總是借著愛的名義默默的守候著愛人。
“你還記得多年前我曾經問過你的問題嗎?”她笑著,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喚他:“阿琛,你為什麽要將我留在你身邊?”
男人恍惚。
仿佛麵前站著的這個女人,和剛剛進來氣勢洶洶的女人完全不是一個人。
就像是當年的顧念舊回來了。
閻琛捧著她的臉,聲音輕柔:“因為我心裏有你。”
她冷笑,自嘲的勾了勾唇:“不,你當年說的是,你需要一個暖床的人,而我,你已經用習慣了。”
多可笑。
當年她到底是有多蠢,所以才會義無反顧的去靠近這個男人。
就連這樣的話聽到了耳朵邊都能坦然接受。
男人的手猛地一僵。
兩人之間的氣氛越發的沉寂陰森。
她握住男人的手,眼角彎成柔媚的弧度:“所以阿琛,我們有這麽多年的情誼,你不會縱容別人傷害我的,對吧?”
男人峻冷的臉倏然拉下。
他鬆開黎妙音的手:“我答應過她的父母,不會傷害她。”
黎妙音冷笑;“看來這是談不攏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剛剛那副柔媚的樣子已經卸下,站在他麵前的,依舊是那個顧冷的黎妙音。
“閻琛,你最在乎的兩個人傷了我在乎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她們。你若是插手這件事情,我不介意兩敗俱傷。畢竟我是個走過鬼門關幾次的人了。”
人生有多少次重生的機會?
一次都沒有。
她隻是這世界滄海一粟,恰巧重生罷了。
“黎妙音。”他蹙眉:“你什麽時候變成這幅歹毒的模樣了。”
“自然是從你抱起顧念念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有些人不管你付出再多,也無法取代有些人在他心裏的位置。
她現在不想取代。
更加不想和這個男人有過多的牽扯。
“我說了那是”
“和我沒關係。”
她冷冷打斷閻琛的話:“你應該知道顧陽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閻靈兒那一刀,已經將我的過去徹底斬斷,我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你閻琛。”
因為你將我的一切都毀了。
差點就讓她失去了這生命中唯一愛她數年的人。
“音兒”
她冷笑了聲,在保鏢的擁護中轉身離開。
男人的背影隔的很遠。
她的心就沉浸在大海中,一點點的往下墜落。
閻琛,此生我們再也不要相見了。
你欠我的,老天自然會收。
而我欠顧陽的,必須要我自己來還。
————
幾日後。
她收到了來自冷初的短信。
上麵的內容是邀請她參加他的回歸宴。
還沒來來得及回信息,助理已經遞給她邀請函了。
“有什麽人參加。”顧陽開口問道。
她沒有去接邀請函。
這場宴會,無疑是場鴻門宴。
顧陽臥榻的這些日子,已經查清楚了冷初所有的背景。
這個男人善於給人營造出溫情柔和的一麵,總讓人覺得他成不了氣候。
但是實則脫下麵具的冷初,是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人。
否則在國外的那些年,他壓根就生存不下去,更別說混的順風順水。
“認識的幾乎都參加了。”
顧陽蹙眉。
“推掉。”
“但冷初指名要黎小姐去。”
指名?
是當他死了還是怎麽地?
“所以我沒有收到邀請函?”
“”
助理嘴角抽搐了幾下:“您現在這樣,還能去嗎?”
“怎麽不能去了?躺了這麽幾天了,總能下地走了吧。”
顧陽的話裏有幾分冷意。
助理尷尬的笑了聲,不敢接話。
這護妻也太明顯了,不就是參加個宴會麽,那冷初還敢做出什麽越軌的事情?
“冷初的確不敢做什麽,他邀請阿音也隻是為了向之前閻靈兒事情跟她道歉。”顧陽摸了摸下巴,俊朗的臉沉悶深思:“至於有些人在宴會上會弄出什麽動作來,他也管不著。”
“一個混的有聲有色的女人,回國來找回自己當年心儀的女人,還沒得到之前,會輕易放手?”黎妙音冷笑,接過顧陽的話:“所以他肯定會在宴會上讓別人弄出些什麽事情來。總是有那麽一兩個討厭我想要讓我下場慘淡的人。”
早就在她重生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世界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
每一張看起來溫柔又和善的臉,實則內裏腐敗陰暗。
“所以你更加不能去,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宴會,不去也罷。”
顧陽希望黎妙音這次能夠聽他的。
但他也知道,隻要是她決定了的事情,怎麽勸都勸不回。
“嗯,我不去。”
她現在也不想去。
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宴會,去了的話隻會看那些人的眼色。
況且冷初是向著閻靈兒的。
“這個冷初看上去就沒那麽好對付,現在肯定是想了什麽招來對付我。隻要閻靈兒,我是不會讓她得意太久的。”
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女人,除非足夠狠毒,否則想要站穩腳跟,是絕對不可能的。
閻靈兒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太在乎閻琛。
她可以為了閻琛放棄一起。
哪怕是讓她去死。
一個這樣的女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防線。
“阿音。”顧陽蹙眉,看見她因為仇恨日漸變得陌生的臉:“閻靈兒她會受到懲罰,但我希望你別插手這件事。”
“夠了。”
她眉眼間閃過不耐:“你好好養傷,這些事就別管了。”
顧陽怔愣。
黎妙音心裏很清楚,他是想替自己完成這件事情。
但現在她不想讓顧陽摻和進來。
“別的事情我可以順著你,但這件事情你最好別插手,就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冷初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你要是和他硬碰硬,隻會受傷。”
顧陽態度堅決,似乎她要是多說一句,這個男人就會大怒。
但黎妙音依舊不願意。
“那個”
助理突然插話。
兩人冰冷的眼神齊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
哎他這是造了什麽孽,攤上這麽兩位祖宗。
“冷初說,宴會當天他會宣布和閻靈兒訂婚。”
HA——
空氣驟然冷卻下來。
和閻靈兒訂婚?
這個冷初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嗎?
和那個女人訂婚就說明了,他要護著這個女人。
冷初這個人還真是棘手。
“你說冷上和閻靈兒有過一段情這事,是真的嗎?”
她半信半疑的問助理。
“是真的,隻不過時間很短。不過你應該知道的才對。”
助理的臉色變了變,目光還帶著些疑惑,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我應該知道?”
她大腦一時間沒有轉過來。
細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冷上的時候,他的目光裏就透著嫌惡。
難道以前的黎妙音真的和他們兩個認識?還插足了他們的感情?
不可能啊。
要真是插足了,閻靈兒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那種表情明明就是初次見麵。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事情太久了,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而且有一段時間我腦袋受過傷,很多小時候的記憶都不太記得清了。”
助理點頭:“原來是這樣。”
“所以你可以把話說完了嗎?”
有時候真的好想撕了麵前這個助理。
每次說話都隻說一半。
“我查了一下冷上的所有戀情,他有一個談了很多年的女朋友。但在此之前,他似乎和這個女朋友決裂過。”
“我查了下那個女人的家世,是書香門第,家裏雖然不經商,但家族背景還算的上體麵。”
“誰要聽他這些事情了?”黎妙音打斷了助理的話:“你就直接告訴我,閻靈兒,以及我和冷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咳。”助理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眼自家的老板:“你確定要我說?”
“嗯。”
助理眯了眯眸:“你打算把冷上挖過來做自己的男朋友。”
噗。
黎妙音差點沒被這話給嚇到。
她要把冷上挖過來做自己的男朋友?
那時候的黎妙音是腦子壞掉了吧?
冷上那個孤僻又高傲的小子,就算送上門來她也不要的好麽!
難怪當初他說她變了。
“所以閻靈兒和冷上分手,是因為這個?”
“嗯,雖然當時的閻靈兒沒見過你,但一致以為冷上在外麵找了女人,所以才會鬧出分手。”
也是。
像閻靈兒當年的那種性格,別說以為他有了別的女人,就算他看一眼別的女人,她都會覺得兩人有了些什麽。
“所以你說這麽多是想告訴我冷上也很喜歡閻靈兒嗎?但是被她甩了。”
嘖。
她怎麽會去做這麽多蠢事。
“實際上你當年之所以會這麽做,是因為周朗的關係。當時你們置氣,所以你才會這麽做。因為這件事情,冷上一直都對你懷恨在心。”
的確是在心,但懷恨,似乎還沒到吧?
之前他那麽厭惡自己,原來有一半原因是當年留下來的印象。
“冷上可能會來找你。”
顧陽突然一本正經看著她,道。
找她?
這麽多年,沒見了,突然找她
“等他真的找我了再說。”黎妙音伸了個懶腰:“不過這個宴會應該很精彩。”
其實她心裏還是想去的。
但是顧陽這幅認真的模樣,還是暫時不要讓他知道的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