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他啞著嗓子警告，嚇了她一跳，他怎麽像感冒傷了嗓子一樣。

    “你自己出爾反爾還不許人說？”然而她並不是一句話就能製止的人，隻會越挫越勇。

    段奕琛麵色更寒，他盯著她不肯停歇的嘴，腦子不太清醒，一個衝動，不加思考的話就脫口而出，“真的不喜歡了嗎？”

    他一問完就想咬斷舌頭，搞得他好像很在意她的回答一樣。

    可是他的眼神卻緊鎖著她的嘴。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嗯？”他突然岔開話題，她反應了一秒，才明白他在問飯桌上的那件事，他不會以為她在說謊吧，開玩笑，“段大少，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說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真的嗎？”可是男人還是固執地追問，非要得到一個明確肯定的回答。

    “以前是我賤，現在我改過自新，不行嗎？”她怒視他，一字一句給出她的回答。

    她不是一味犯賤的她了。

    鏗鏘有力的回答讓房間寂靜一秒，兩人呼吸變得急促。

    無關生氣與否，隻是情緒釋放後的緩衝期。

    “好。”他沉默地回應。

    顧婉安吞了口唾沫，耳邊嗡嗡作響，眩暈感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婉安。”

    他最近怎麽回事，總喜歡突然這麽叫她，她心髒都快不好了。

    可又不得不承認，當他沉著聲音輕柔喚她名字的時候的確讓人沉淪。

    她抿緊唇，倔強地屏蔽他。

    男人的視線灼灼地落在她的唇上，盡管她沒有看他都能感受到。

    她想逃。

    “我要走了。”她冷冰冰地，不斷打破沉默的氣氛，擔心自己會多想。

    說著她拉開門，門依舊被壓得死死的。

    “你到底想怎樣？”越慌，話就越多。

    她不安地亂瞟著，壓根不敢和他對視，被他握著的手小幅度掙紮著，對男人來說不堪一擊。

    太近了。

    她感受著他的呼吸，房間明明很大，可是她卻被困在他的臂彎裏，如小小囚籠，周遭都是他的味道，心髒跳動的頻率熟悉又陌生，像要把胸腔撞裂。

    紛亂的思緒如被攪亂的蜘蛛絲，裹著她，動彈不得。

    男人就是那隻織出牢固大網的毒蜘蛛，看著獵物掉進陷阱，無謂掙紮。

    “不怎樣。”他呢喃著，愈發靠近，明明是氣聲，可她聽得一清二楚。

    下意識往後一躲拉開距離，他鬆開抓住她的手，一把攬上她的腰將她扯向自己，分開的距離猛地拉近。

    像情人之間的樂趣。

    發酵的曖昧，對她來說不能更糟糕。

    越不想要，男人就越塞給她。

    “請你自重。”她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忽然覺得自己深夜來找他是最大的錯誤。

    他可能是泰迪轉世。

    “婉安。”可他如失了智，一遍遍低聲叫她的名字，叫得她心慌意亂，一雙手推不開他反而成了欲拒還迎。

    然而在迷亂的環境裏，她敏感地察覺到他不對勁。

    因為追逐他太久，他所有的反常她都能輕易捕捉到。

    但她不想關心。

    “很晚了，先睡覺吧。”她歎口氣，語氣驟然軟下來，她永遠都贏不了他。

    反正明早就當做夢一場。

    “婉安。”他忽視她的話，將她抱緊，狠狠揉在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她被迫踮起腳迎合他。

    深夜的人總是太柔軟，她愣了片刻，遲疑地伸出雙手回抱著他，雖然鬆鬆的，若有似無，但足以讓男人全身一震，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她冷冷地接話，“姐夫，如果姐姐知道你深夜抱著小姨子，她會怎麽想？”

    曖昧氣氛降至冰點，他一怔，抱緊的手緩緩鬆開，眼中似乎一閃而過痛苦與失落，又若無其事的，“是很晚了，你去睡吧。”

    總是這樣，主動的是他，在她動心後鬆手的也是他。

    她嘲諷一笑，笑自己軟弱，笑自己天真。

    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砰——”他一拳捶在牆上，臉上說不清是後悔還是眷戀。

    不應該放她走。

    情感清楚地發出指令，但是理智牽製著他。

    從前就是，該抓住她的時候他輕易放手，又在不恰當的時間沒忍住去觸碰她。

    人們說他如何優秀，其實他知道在感情方麵他就是廢物。

    理不清自己的感情，牽掛著討厭的人。

    他靠著門，閉上眼，顧婉安的臉卻揮之不去。

    笑的，哭的，冷的，熱的。

    “好歹我不喜歡奕琛哥哥了。”

    這句話陡然在他腦子炸開。

    他的心髒失了重心，猛地一落。

    有什麽東西從手中溜走了。

    呆靠著半晌，想著爺爺和他的聊天，眼瞼下垂，看著空落落的手，才不久它還抱著那個人。

    約莫半小時後，他重新上床，卻睡不著。翻來覆去幾輪，他關掉床頭燈，穿上拖鞋，打開門，去了隔壁。

    床上隆起一小坨，睡得挺沉。

    他輕輕關上門，走過去，脫了鞋上床隔著被子抱住她。

    “幹嘛……”睡夢中的人感覺到，伸出手推推他，“回你自己房間。”

    一方麵驚訝她認出自己，一方麵又被她可愛到。

    他忽視她的話，雙手收得更緊。

    要不是擔心把她徹底吵醒，他也不會委曲求全隔著被子抱她。

    “走開……”她又推了推他，聲音模糊不清，顯然困得不行了。

    男人自顧自地抱緊她，安心感充斥著心髒，半點挪動的意思都沒有。

    顧婉安真的累了，兩次驅逐無果就任由他去。

    愛咋咋吧，她要睡覺。

    最後他滿足地抱著她緩緩睡去。

    竟是未有過的好眠。

    次日清早，她理所當然地在段奕琛懷裏醒來，臉一黑，不要臉的男人，總是趁她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做小動作。

    “醒了。”不要臉的某人心情頗好地看著懷裏的人，意料之中得到一個白眼。

    “可以鬆開了嗎？”她瞄了眼牢牢箍住自己的手臂，難怪昨天做夢被蟒蛇纏住。

    他原本鬆開的手在她說完後立刻收緊，眉眼彎彎地注視著她。

    他真的反常。

    這樣的笑怎麽可能出現在他那張死人臉上。看呆一秒的顧婉安腹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