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說著，語氣透出唏噓，“一晃這麽多年，你長大了，也不喜歡奕琛了。”

    嗯？她怎麽聽出了幽怨的味道？

    擔心話題越扯越遠，她及時打住段母，“都已經過去了。”

    “是啊，”她長歎一口氣，終於想起帶她上樓的正事，“你今晚就住在這兒吧，衣服在衣櫃，定期洗過。”

    她原本很猶豫。畢竟這是段奕琛的家，可眼下段奕琛沒有要說的意思，顧家她又實在待得惡心，留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看一眼段母期待的眼神，她點點頭，“好。”

    為她問出真相爭取了更多的時間。她默默找著借口。

    兩人有說有笑地下樓，一眼就看到兩個麵色嚴肅的男人開會似的分坐沙發兩頭，一看到她們下樓，話題就突然中止，她和段母對視一眼，思考要不要避開。

    “看完了？”還沒動腳，段爺爺的聲音就響起。

    他就是家裏的大家長，兩人乖乖下樓，乖巧地排排坐，等著大家長的指示。

    大家長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們一眼，良久開口，“我要休息了，你們聲音都輕點。”

    還好。

    三人目送他顫顫巍巍的背影，忽然意識到這個雷厲風行的人也沒能逃過歲月的手，顧婉安鼻子有點酸，她垂頭，避開情緒。

    段爺爺離開後，氣氛活躍不少。

    她與段母愉快地聊著國外的見聞，段奕琛也就坐在沙發上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打開電腦，似乎在處理公務。

    兩個人聊著聊著難免控製不了音量，嘴上說著不喜歡的人在幾次偷瞄捕捉到他皺起的眉頭後小聲問段母，“會不會打擾到他？”

    段母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笑了一下，“你以為他在工作嗎？”在她疑惑的視線裏解釋，“如果他要工作，就會去書房。”

    “哦。”她點點頭，沒憋住笑。

    被戳穿的人“啪——”地合上電腦，繃著臉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去休息了”大踏步上樓。

    顧婉安看了眼牆上的鍾表，才九點，開著玩笑，“這麽早就睡嗎？”

    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她無所謂，轉頭繼續和段母嘻嘻哈哈地聊著天，等段母終於想睡覺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在回房間時，她抓著她的手，“婉安，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要過得開心，不要後悔。”

    得到她的寬慰，她很感動，“我知道，謝謝伯母。”

    “傻孩子。”段母摸了摸她的頭，回了房間。

    她回到自己房間，看著熟悉的一切，恍然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但什麽都不同了。

    想到賀佳佳，她打開房門就要去找給出承諾的人，冷不防撞上出來的段母，嚇了一跳，敷衍兩句回到房間，心怦怦跳著。

    還是再等會兒吧。

    她決定先去洗個澡，黏糊糊的。

    打開衣櫃，果然都是她穿過的衣服，隨意拿了一條裙子，洗完澡後一穿竟然還十分合身。

    她呆坐在床上，看了眼時間，十點半，伯母應該還沒睡著。

    再等等。

    ……

    她忽然驚醒，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道男人有沒有睡。

    抱著僥幸，她動作小心地拉開門，確認外麵沒有燈光後躡手躡腳地走出去，瞄了眼隔壁的房間縫隙，透出絲絲光亮，她就知道他沒有睡。

    輕輕敲門，她屏息等著。

    “進來。”也許是夜晚的加持，他的聲音少了白日的冷冽，多了慵懶和溫柔。

    她開門進去，他正靠在床上，膝蓋上擱著電腦，難得戴上一副眼鏡。

    斯文敗類。她偷偷評價。

    “什麽事？”他將她從頭打量到尾。

    這件睡衣是她稍小時買的，那時候到小腿肚，現在居然到膝蓋了。

    倒是粉粉的顏色讓她看起來並沒有成長。

    “你答應我的事不會忘了吧？”無視男人的打量，她雙手抱臂，興師問罪的模樣。

    男人伸出修長的食指，推推眼鏡，“我答應過你什麽？”

    好氣。

    “你就直說你要不要告訴我吧。”為了這個答案，她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不想再兜彎子。

    床上的人把電腦擱在一邊，雙手交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請問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告訴你？”

    嗯？她美目一瞪，回想兩人的對話，他的確沒有說過跟他回來就告訴她的話。

    真狡猾。

    她氣得胸膛起伏。

    床上的男人眸子深沉。

    他本來是打算告訴她的，可是一想到她在飯桌上的一席話，忽然就改了主意。

    既然她已經不喜歡他了，那他就沒有義務為她提供任何幫助。

    並不覺得自己幼稚的段奕琛和她遙遙對視，互相牽製，氣氛僵硬。

    “你不說算了。”真當她沒法子，傅言的人際關係網又不是白織的，大不了不告訴賀佳佳實情。

    她臉色一冷，如此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男人一看她要走，掀開被子赤腳下床，長腿邁開三兩步就走到她身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按住開了一條縫隙的門，硬生生地重新關上。

    “你有病？”她背對著他，克製脾氣。

    “我不告訴你，你打算去找誰？傅言？”他也憋著怒氣，暗沉的眼盯著她的頭頂，視線卻不小心逾越一些，跳到她精致的側臉上。

    她冷笑一聲，翻了個白眼，幹脆轉過身，挑釁，“我去找誰和你有關嗎？”

    他最看不慣她惡意挑釁的模樣，明明知道會惹怒他，還是一次次試探他的底線。

    “你說話最好想清楚。”他冷著臉回應。

    “想清楚？”她憋了一天的火一點點漏出來，“請問你是什麽立場讓我想清楚？朋友還是情人？我告訴你，我們什麽都不是！要不是為了佳佳，我一輩子都不可能給你打電話！”

    她壓抑著聲音，瞳孔裏滿是怒火。

    段奕琛盯著她開開合合的唇瓣，怒氣也蹭蹭地漲，一邊氣她說他們沒關係，一邊又氣自己這個時候居然還會對她有非分之想。

    可是她水嘟嘟的唇就在眼前晃，他很難不去注意。

    嗓子像著了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