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大夥兒是被一陣熟悉的號角聲叫醒的，老兵們都條件反射似的起來了，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穿戴好作訓服的外套，甚至還有的老兵負責叫醒身邊還未起來的兵。

    愛國剛起來就看見灰蒙蒙的操場上，不遠處的指導員手裏拿著一個小型收音機，正對著一個大喇嘛在那放部隊裏的起床號角聲。

    此時天還黑著，月亮甚至還有一半露出雲層底下，愛國估摸著現在肯定不到六點，甚至可能才五點多一點。

    結果愛國還真沒猜錯，昨晚上是九點四十熄燈的，程向北做完報告的時候是十點半，然後四點就起來了，自己先去跑了一個五公裏越野，就繞著村子外頭跑了一圈，這才借著老鄉的家裏衝了一個冷水澡。

    至於昨晚上的兵們壓根就沒有洗漱的條件，大部分都是脫了外衣直接用毛巾隨便抹了身體。

    愛國自然是受不了，昨晚上去那戶老鄉家裏借稻草的時候，讓張漂亮給把風，花了十分鍾左右隨便衝了個澡，原本是打定主意衝冷水澡的，但後麵那大娘很貼心的給他打了一盆熱水，差點沒讓愛國當場感動落淚。

    張漂亮原本還想跟愛國擠一擠一塊兒衝澡算了，畢竟他也是恨不得洗個澡減輕一下身體的粘膩感，但後麵被愛國板著臉說，“你你要是不能幫忙把風的話，一會兒萬一被老兵發現了，咱們兩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一番的恐嚇跟警告後，張漂亮也不敢繼續要求一起洗澡了，隻能乖乖的侯在外邊。

    等愛國洗完澡後，張漂亮這才打了個速度戰，大概是心虛也大概是真擔心被老兵給抓了個正著，所以連老鄉好心放在外邊的肥皂都不敢用，直接熱水從頭頂衝到腳下，搓了兩搓就算是洗完澡了。

    但這樣的簡單的衝涼也比其他人好多了，至少兩人第二天起來覺得幹爽了不少，尤其是愛國身上還飄著若有若無的肥皂味，李槐好幾次都想問這小子是不是偷偷跑哪兒洗澡去了，但又擔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將這些話咽回肚子裏。

    愛國確實是實在忍不住了昨晚上才開口請求那大娘讓自己借個地方衝澡的，後麵還得繼續行軍四天時間，這四天時間除了第一天跟最後一天有村落可以借宿外，其餘的時間基本都是在野外度過的，到時候別說是衝澡了，就連上廁所這種隱私的問題都很難得到解決。

    他也問過李槐跟付勇關於洗澡上廁所的問題，當時付勇都取笑他的無知，說都說是長途行軍了，怎麽可能還有時間給你洗澡呢，能上個廁所就不錯了，這幾天不洗澡又不是什麽大問題，說他們前兩年長途行軍還是在夏天呢，連著三四天不洗澡，最後回到軍區的時候，大家整個人就跟餿了似的，一股酸臭味，其他人部隊上的人都躲著他們遠遠的。

    李槐也說他們這次是在冬季行軍，所以相對來說會比夏季行軍要舒服一些，至少沒有可以將人曬脫一層皮的烈日，也不會因為水分缺失而中暑，更不會一身黏糊糊的晚上沒辦法睡著。

    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愛國就暗暗記下來了，就想著不管怎麽樣，路上要是能逮著機會衝涼的話一定要洗一次。

    這不，那老鄉家裏隻有一對老人，那大娘的兒子早就娶了媳婦住在隔壁那棟二層樓，這邊的老房子就兩個老人住，愛國算計著距離熄燈還有一段時間，便慫恿了張漂亮一塊兒在這兒衝澡。

    張漂亮本來就是個不經慫恿的人，加上他自己也受不了渾身的粘膩，便很爽快的答應了，但又因為膽子小，在外邊把風的時候一直望著大門口，生怕下一刻就有老兵衝進來逮人。

    好在兩人衝完澡出來拿著針線很順利的就回到了操場上，當時班長正在點人頭，問他們跑哪兒的時候，他們才說找了個老鄉家裏借廁所上大號。

    當時是在人家村裏，大部分兵小號的話都是在田地裏解決，但是大號問題都是問老鄉借地方，畢竟在人家的村子裏不可能隨便拉吧，這還不算是野外呢。

    等愛國他們回來之後，李槐也沒瞧出什麽貓膩，見張漂亮頭發濕著，愛國就說這家夥體虛，剛才跑了兩圈就一身大汗了。當時李槐沒多想，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想起昨晚上的事情越發的覺得可疑。

    但這件事也就這麽翻篇了，李槐心想著既然這兩人也沒惹出其他事情就這麽算了，且看在兩人昨晚上給三班的人準備鞋墊的份上，就算是將功抵過了吧。

    早上起來收拾完畢後，各個連長跟排長才統一兵們拿出自己的幹糧，這麽一大早，炊事連的人不可能起來做早餐，因此兵們吃的是軍區裏統一發放的壓縮餅幹，再喝一點水，等差不多五點半左右就得整隊出發。

    五點半整，清點好人數，等各班班長以及個排排長一層層的匯報上去，最後匯報到程向北這邊，確認沒有人員失蹤等特殊狀況後，才命令大部隊朝著接下來的地點出發。

    此時村裏陸續有一早出去趕集或者是幹農活的人，其中昨晚上小賣部的那對母女也出來點貨，女兒準備開著三輪車到附近的縣城批發一些日用品。

    正在跟自己娘說話的時候，就看見大部隊朝著家裏的方向過來，連忙拉著自己的娘，低聲說道，“媽，昨晚上你說長得漂亮的是哪個啊，你能瞧見不？”

    老板娘沒想到女兒居然還惦記著這件事，剛要皺著眉說她一頓，但沒想到一眼就看見愛國所處的三班正處在隊列之中，便仰著下巴說道，“喏，就是那個，那個個頭最矮的，白白淨淨的小夥子。”

    老板娘的女兒一下子就來了精神，立即睜大眼睛不允許自己放過任何經過眼皮底下的人，兵們被這麽一個大姑娘一直盯著看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些兵們長期在全是爺們兒的軍營裏，連見女兵的機會都少，更別提是外邊的小姑娘了。

    大家似乎都想刻意放慢步伐似的，但前邊連長能瞧不出這些人的心思麽，一聲命令，全部人隻能目不斜視的繼續前進。

    等那女兒終於借著微弱的燈光看清楚愛國的長相後，這才在嘴裏喃喃道，“我的天，現在的小男孩都長得這麽好看麽，這還讓咱們姑娘家的怎麽出去找對象啊。”

    這邊剛剛感歎結束，忽然又瞥見了後麵跟著的程向北，這下子眼睛更是看直了，連忙抓著老板娘的胳膊，忒激動的聲音都顫抖的問道，“媽，那個是誰，那個個子高高的，長得賊帥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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