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想知道的。”在囚犯少年左羽愣神之際，華韺再一次開口了。

    “我更想想聽聽你自己說。”

    左羽抬頭看向了華韺，張了張嘴，聲音很小的說道：“殿下，奴是叫左羽，的確犯了殺人死罪，也的確已經被判斬頭之刑。”

    華韺搖搖頭，他要聽的並不是這些，殺人者，除非罪大惡極之徒，都是有原因的，而左羽才十六歲，華韺更想知道他背後的故事，沒有人會無故殺人，他相信左羽不是那窮凶極惡的歹徒，因為從他的眼中，華韺看到了曾經他有過的絕望，他看到了自己！

    “不，我想聽的是你的故事。你為什麽會殺人。”華韺一字一句的說道，他一直盯著囚犯左羽的眼睛，在那一瞬間，華韺確定了。

    左羽咧了咧嘴，再一次低下了頭，這是他不想去回憶起的東西，這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事！

    “我知道，你不願意說，我不會強逼你說，但我隻希望你記住，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忘不了，你隻會更加痛苦。”華韺歎了一口氣，話雖如此，但又有幾人能做到如此豁達？有些傷痛，隻能讓時間來慢慢抹去。

    “就這樣吧，以後沒有左羽這個人了，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華韺站了起來，左羽的事到此為止吧。

    “不！殿下！”左羽突然跪了下去，整個人的氣質突然變得很暴虐。

    “殿下，奴不願改名，奴忘不了，奴要報仇！”左羽不停地磕著頭，他知道他現在是華韺的奴仆，他無法反抗，但他不願意，他的執念還在！

    報仇？果然！華韺重新坐了下去，他猜得沒錯，這個少年或許經曆了跟他相同的事，在這個時代，他的經曆或許比他更加殘忍。

    “起來吧，告訴我你所有的事。”

    這一次，左羽站了起來，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臉上滿是恨意。

    “殿下，奴本是楓葉山裏的獵戶，家中有爹娘，還有一個小兩歲的妹妹，我們一家人雖在山中，家中過得很苦，但我們都很覺得很好，奴和爹時常進山打獵來養活我們一家人……”

    獵戶？華韺想了起來，怪不得這少年能用弓箭射殺數人，而且也有一些習武的基礎，這一切都解釋得清了。

    “可是，那次奴和爹進山打獵回來之時，那群禽獸，竟然！”左羽握緊了手，牙齒竟然咬出了聲音，恨之切！

    “那群禽獸竟然……竟然！侮辱了奴的娘和妹妹！”左羽的眼睛裏出現了眼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能讓一個大好的男兒流淚，莫非如此！

    “殿下！奴那妹妹才十四歲啊，她才十四歲啊！那群該死的禽獸！奴的娘被他們活活折磨死了！”左羽漸漸跪了下去，雙手狠狠地錘在了地上。

    不由自主的，華韺的雙手也握緊了。

    “殺！”左羽怒吼一聲，雙眼布滿血絲。

    “奴和爹拿起了弓箭，奴要殺光這群禽獸！”左羽身上的血腥氣息濃厚了起來，那天是他第一次殺人，但他並不後悔，那些人都該死！

    “娘！妹妹！我沒用！”左羽再一次大哭了起來！

    華韺沒有去打攪左羽，這是多麽殘忍的事，他能想象到，左羽需要自己緩過來。

    良久，左羽抹了抹眼角的眼淚，繼續述說：“那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手下的武士很厲害，奴和爹很快就被這群人給抓住了，他們活活的燒死了奴的爹，他們沒有殺奴，他們說，看著奴想殺卻殺不掉他們的樣子很有趣，還說要把奴的妹妹送到勾欄去！”

    說完，左羽淒然一笑，到頭來，他們全家人的性命竟然隻是這群人取樂的樂子罷了！

    “那群人的身份你知道嗎？”華韺開口了，不用說，他也能猜到這群人必是官方的人，大夏國的律法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就沒有當初那樣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地步。華韺可以想到，那群人犯下的罪過絕不止這一件！

    “奴不知，但奴絕不會放過他們！”左羽跪著往前爬了兩步，“殿下，奴不願改名，請殿下成全！”

    “是嗎？就憑現在的你？”華韺站了起來，冷笑一聲。

    “你連那群人的身份都不知道，你找誰去報仇？放棄吧，你做不到的！”華韺走到跪著的左羽身邊，雙手用力提著他的領口，一字一句吼道：“你要記住，你現在隻是一個奴隸！”

    “放棄吧！換一個新身份活下去吧！”

    看著狼麵裏那雙散發著寒芒的眼睛，左羽的眼睛慢慢地絕望了，是啊，他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奴隸，一個困在這夏王宮的奴隸，他還能有機會嗎？

    左羽迷茫起來，他想放棄了，他不得不放棄。

    但他想起了慘死的父母，還有總是跟在他身後叫著哥哥的妹子。

    不！他絕不能放棄！

    “不！殿下！奴絕不會放棄!”盯著那雙有些讓他發寒的眼睛，左羽鼓起了勇氣，為父母複仇，是他的執念，要讓他放棄這個執念，那還不如去死！他活下來的意義就是複仇！

    看著左羽那雙堅定的眼睛，華韺鬆開了左羽的領口，轉身重新坐到椅子上。

    “嗬嗬，看你這麽可憐，我給你一個機會。”華韺嘴角露出笑容，繼續不屑地說道：“隻要你願意改名，我可以幫你報仇，或者你繼續堅持，以左羽活下去，我不會給你任何幫助。”華韺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說到做到。”

    殺掉那群人很難嗎？至少在華韺看來很容易，他完全可以去請自己的二叔幫忙，除掉這一群禍害國家秩序的蛀蟲，華韺相信他二叔是很樂意的。

    現在就看左羽的選擇了。

    華韺很愜意的繼續喝著茶，如果左羽選擇了改名臣服，他可以做到，幫他複仇，但之後，左羽隻能是奴隸；反之，他若是堅持，他的結局華韺不會去掌控，一個真正的勇士，值得他尊敬。

    左羽雙眼不停的閃爍著，狼麵王孫給了他希望，隻要他改名，他父母雙親的仇就得報了，他從沒有懷疑過華韺，因為，他相信，那群人即使有再大的來頭，也絕對比不上這個王族子弟！

    但這樣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左羽想起了他在獄中曾發下的毒誓，隻要他還活著，他必定要手刃那些仇人，他要找到妹妹，讓她不再受折磨！

    “殿下！奴絕不會放棄！”左羽的眼中恢複了清明，他早已經做出了選擇。

    左羽有了回答，華韺放下茶杯，輕輕拍起了手掌：“很好，如你所願，我不會逼迫你了。”

    “你下去吧，黃總管會給你安排。”華韺擺擺手，他已經聽到他想要的回答了。

    “奴，謝過殿下！”左羽恭恭敬敬地給華韺磕了一個頭，他很感激華韺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左羽離開了，華韺取下了狼麵，錘了錘額頭，他終究還是跨出了這一步，在這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的夏王宮中，他是時候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