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對於春節這個舊曆年一向有著特別的感情。元旦時雖然會開迎親會慶祝新的一年，但怎麽也比不了過春節的熱鬧。

    進了臘月，大家就開始談起回老家、買年貨、放鞭炮等種種古老的話題。臘月二十三是小年，算得上很重要的一個節日，但卻不是法定假日，下午兩點鍾，釘釘上傳來路經理的通知，“做完手頭的工作，大家就可以提前下班了。”

    胡副經理午飯後就沒有再回來，許蔓便到幾間辦公室走走，“看到路經理的通知了吧，沒有緊急工作的就可以走了。”

    “領導可真體貼！”魯姐說著已經將羽絨服穿好了，提起一個大包，“我手頭的活兒早做完了。”

    許蔓點點頭，“那就早些回家準備年貨吧。”

    看著大家陸續離開了，許蔓回到辦公室繼續寫自己的文稿，忽聽有人進來問：“你怎麽還在辦公室？”

    “你不是也沒走，”許蔓回了一句，不必說，自然是路峰，“開會才回來？”

    “會議已經結束了，於總經理留我談話。”路峰笑問：“你還有工作沒完成嗎？”

    “薪酬改革已經完成了，我覺得收獲多多，”許蔓就請路峰看自己的文稿，“我發現國企員工對企業有更深的感情，也更衷心地希望企業越來越好，於是他們不知不覺形成對企業抱有很高的期望；可與此同時，他們對自己的期望值卻很低，也沒有較強的奮鬥意識。”

    “而外企或者私企的情況就很不一樣，員工對企業和自己的期望一致性要高得多，還有一部分人雖然對企業期望不高，可對自己卻有更高的要求。”

    “從人力資源角度來看，這種情況代表著企業將來的發展會很困難，我打算寫一篇論文，分析其中的原因，探討解決的辦法。”

    路峰立在許蔓的桌邊，看了一會點點頭，又驚歎，“真沒想到，這麽繁重的工作之下，你還能找出時間寫文章！”

    “還是在北京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遇到了職業瓶頸，曾經打算出國讀書，很是攻讀了一些管理理論，準備寫申請論文，卻後來因為現實中的一些問題而放棄了。”許蔓就笑著說：“當時寫論文時覺得千難萬難，沒想到在沈科參加薪酬改革，有感而發，這篇論文寫得特別順利。”

    路峰對這次的薪酬改革一樣感觸多，他越看越入迷，索性搬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這一段寫得特別好，將國企的情況分析得入木三分……這裏要是能有一些數據支持就更好了。”

    “我是打算做一些調查，完善論據，”許蔓點頭，“還有這裏，我有點把握不好……”

    “嗯，表述似乎有點問題。”路峰陷入了沉思，“這樣改一下會不會好一些……”

    “薪酬改革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你們怎麽還在加班？”杜誌華走進辦公室，順手打開燈。

    路峰和許蔓這才覺察到外麵已經暗了下來，“原來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杜誌華自從成了中層管理人員中工資最高的一位之後，每次見麵都要請客吃飯，估計今天也會一樣。許蔓立即站了起來，“我得趕緊回家，今天是小年，從畢業之後，我都沒陪著父母過小年了。”許蔓說著關了電腦，打開衣櫃拿出羊絨大衣和包掛在手上，“先走了，再見。”

    “哎！我本來還想請你們吃飯呢。”杜誌華趕緊說。

    “以後吧。”許蔓已經走到門口。

    路峰就說：“別忘了買點兒灶糖回家。”

    “對噢，傳統風俗小年是祭灶的。”許蔓停住了腳步，“沈城哪裏有賣灶糖的？”

    杜誌華倒是知道，“到處都能買到，剛剛我見公司出口的小路旁就有人擺攤子賣灶糖呢。”！

    “太好了，我就過去。”許蔓說著，人便走遠了。

    杜誌華看著許副經理走了，便轉向路峰，“我剛去物資管理部談采購實驗器材的事，褚經理總算答應按我列的單子采買，我把單子交給她鬆了一口氣，順便過來看看你——對了，我有一個新設想，你聽聽怎麽樣……”

    路峰這時也收了桌上的材料，拿了外套，“今天我也要回家陪父母過節，工作上的事等以後再說吧。”說著拉著杜誌華出門。

    “我不來你們就一直在加班，我來了你們就都走了——還真不像話！”杜誌華與路峰在一起工作好幾年，熟得很，說話也隨便，“難道怕我請你們吃飯？”

    “也算是吧，”路峰對他也有什麽就說什麽，“過小年的時候，難道你不急著回家？小心嫂夫人會不高興。”

    “過去在研發部的時候，你可不管什麽節日都一樣加班！”杜誌華比路峰要大上幾歲，“那時候你嫂子果然生氣過，我們還為此打過架呢。”

    “嗯，”不必說小年，路峰還曾經帶著研發部在大年三十加班呢，當然他才知道為此杜誌華與媳婦打架了。於是他就解釋了一下，“過去沒覺得不對，但是到了人力資源部，情商已經有所提高。”

    “的確是提高了，”杜誌華認可，也有些不平，“以前你隻知道加班，現在竟然還會提醒同事買灶糖——我覺得你對許副經理太好了，比對我好多了。”

    “她是我好不容易從北京請來的專業人士，為我們沈科立下了汗馬功勞。就是於總都承認，我們給她的工資實在是值得的。而你呢，因為許副經理也受益許多……”

    “所以，我就來請你們吃飯了呀！”

    又是吃飯，路峰搖搖頭，才要說話，手機響了，“許副經理，有什麽事嗎？”

    許蔓提了兩袋灶糖，“路口果然有賣灶糖的小攤子，自家做的灶糖，味道很純正，與我小時候吃的一樣，我就多買了兩袋，放在收發室裏，一會兒你和杜經理下樓時順便取了帶回家。”

    “謝謝。”路峰掛了電話，“許副經理給我們都帶了灶糖，一會兒回家前去收發室取——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對她太好了？”

    “好像我過去對你關心也不太夠哈，”杜誌華的不平衡就轉成了心虛，“所以我一漲了工資，就要請你去吃飯喝酒呀。”

    “我寧願要一份灶糖。”

    “早知道我買灶糖好了，明明是我先看到的，灶糖沒多貴，比吃飯便宜很多。”

    路峰就笑，“可惜你的情商不夠。”

    杜誌華被噎住了，不過倒很快就想出了反擊的方法，“就算情商不夠，我依舊娶到了老婆。”路峰還不是光棍一條？

    路峰果然無語。

    這時保安已經見到他們，便將兩袋灶糖送了出來，“許副經理剛剛放在這裏的。”

    路峰接過便將一袋放在車子副駕駛上，一份遞給杜誌華，“有家室的人，趕緊回家吧。”

    “是要趕緊回家，我決定今晚請自己老婆吃飯。”杜誌華說著便得意地提著灶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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