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動口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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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像被凝固劑粘住了,眼睜睜看著餘衡站起身朝我走來,明明沒做什麽壞事,卻有一種被餘衡捉奸的心虛,謝宴生在我身後,我下意識往前走了半步,把距離拉開。

    卻不知這細微的動作,反而觸到了餘衡的逆鱗。

    餘衡邁著沉緩的步調走到我跟前,我很想問他感冒好些了沒,說出來的偏偏又是:“你怎麽會在這裏?”

    餘衡冰冷的眼神剜了我一眼,伸手對謝宴生道:“有勞謝董送我太太回來。”

    謝宴生倒是一派從容,坦坦蕩蕩地與餘衡握了握手,“餘總不用客氣。”

    我偷偷地看著秦菲想知道什麽個情況,秦菲忙伸手來拉我,“小唯你來了,正好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你跟我來一下。”

    我避開餘衡的注視打算跟秦菲進裏麵去,剛邁出一步就被餘衡抓住了胳膊,我不解地看著餘衡,餘衡對謝宴生畢恭畢敬地說:“謝董要是沒什麽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餘總請便。”謝宴生側過身騰出一條道,微笑著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餘衡拉著我出門,考慮到謝宴生在場,我不想損了餘衡在領導跟前的麵子,沒有直接拒絕餘衡,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跟餘衡說清楚。

    經過謝宴生身旁時,我朝謝宴生點頭道別,他安撫般的笑了下。

    下了電梯後,我在餘衡發飆之前攔住他,一字一頓地說:“我已經從餘家搬出來了。”

    餘衡站定,沒有預想中的大發雷霆,“我允許你搬出來了?”

    “你媽允許了。”

    “那是我的家,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她的。”

    這是我第一次從餘衡口中聽到他親口承認我是他的妻子,心裏竟然湧上一股暖意,好像徒步在冰天雪地行走的人終於喝上了一口熱茶。

    可這真的隻是稍縱即逝,許是他也意識到這話欠妥,補充道:“我們還沒有正式離婚,按照婚前協議,你須住在餘家直到公布離婚那一刻。我也曾提醒過你,離婚後你要跟誰在一起我都不會管你,但隻要你一天是餘太太,你就必須給我安分守己。”

    這大概就是現實與幻想的差別吧。

    我看著餘衡,沒心沒肺地笑起來,“既然婚前協議那麽麻煩,不如我們盡快把離婚證領了唄,反正協議隻有我和你們餘家的人知道,對於不知情的人而言,早離婚晚離婚並沒有差別。”

    餘衡沒有說話。

    我深深吸口氣,“上次我提出離婚條件讓你覺得為難,這次我什麽要求都不提了,我隻想立刻結束這段婚姻,你要是答應,我們明天就去把離婚手續辦了。”

    這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餘衡的眼裏洶湧著怒意,“為了謝宴生?”

    “你弄清楚,我們離婚的結局在兩年前都已經定好了,跟現在出現的任何一個人都沒……餘衡你幹什麽,放手!”餘衡抓著我的手往他停車的方向拉。

    我用力摳著餘衡的大掌想脫離他的掌控,怎麽也摳不開,“餘衡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餘衡沒有理會我的反抗,像塞毛絨玩具一般把我塞到車子後座,我氣不過,眼見他也要上車來,憋不住心裏的火氣,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都跟你說我不回去了,你這人怎麽就聽不懂話。”

    餘衡的頭磕在車頂,身子硬被我踹下了車,臉上浮出痛苦的表情。

    踹完餘衡我就後悔了,前天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他還沒找我算賬,他要新仇舊恨一起算我鐵定玩完,趕緊打開左邊車門準備逃之夭夭。

    車門被司機鎖死。

    我請求司機把車門打開,司機為難的看了我一眼,搖頭。餘衡已經重新回到車裏,順便關上車門,我怕他報複,隻能不甘下風地瞪著他,“君子動口不動手!”

    他皺眉看著我,冷眸一掃,對司機說:“開車。”

    說完就靠在座椅上閉眼睡覺。

    到家門口我賴在車上不下去,餘衡站在車子外麵,“下車。”

    我搖頭。

    “下車。”他語氣低沉。

    我拉緊車門,“不下,除非你答應明天就去辦離婚。”

    他直接拽著我的腳把我推下車扛進屋,任憑我拳打腳踢他都無動於衷。

    我第一次發現,餘衡真的很無賴。

    餘衡走到客廳就停下來了,我正想從他肩膀上下來,餘光突然掃見沙發上有兩道人影,定眼一看,坐著溫予墨和餘瑤。

    身體突然騰空,重心急速往下,最後跌在地毯上,心好像也被重重地摔了一下。

    餘衡當著她們的麵把我扔下來,還真是不給我一點麵子呢。

    我強裝鎮定地爬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不想細究餘衡帶我回來的原因,“大忙人既然有事,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去書房等你。”

    背對過餘衡,心裏像被刀子緩慢的劃過,尤其是看到溫予墨同情的眼神。

    我剛走進書房餘瑤後腳就進來了,她關上門,趾高氣揚地走到我跟前,“自己老公高燒四十度不在家裏照顧,反而跑去外麵逍遙自在,許唯,你可真是個好妻子。”

    我很煩躁,不想理會她。

    “不過也不奇怪,你無拘無束慣了的人,哪裏沉得下心照顧一個病人?幸好這兩天有予墨事無巨細的照顧著餘衡,不然還真不知餘衡的感冒要多久才能好。”餘瑤語調上揚,心情頗好的樣子,“對了,餘衡有跟你說予墨懷孕的事嗎?”

    這句話讓我條件反射地僵住了背脊,呼吸變得凝滯,好半晌才恢複正常,“這是好事兒啊,你終於要當姑姑了,恭喜。”

    “這的確是一件好事兒,但一想到某些陰險自私的人霸占著餘太太的位置不肯歸還給原本的主人,我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我轉過身朝餘瑤笑,“不舒服就去看醫生,我幫不了你。”

    餘瑤冷諷,“裝糊塗有意思嗎?”

    “你拐彎抹角地諷刺我又有多大樂子?”

    餘瑤嫌棄地看了我一眼,“知道餘衡為什麽要帶你回來嗎?”

    我看著她。

    “予墨懷孕了,溫家要餘衡給一個交代,所以你們必須盡快離婚。餘衡昨天重新擬了一份離婚協議書,需要你盡快簽字離婚,協議在他的抽屜裏,具體更改了什麽內容,你可以自己拿出來看看。”

    她挑釁地勾起唇畔,走了。

    我沒去關門,直接在抽屜裏找餘瑤說的離婚協議,協議被放在一個精致的首飾盒下麵,是我前幾天用來裝餘衡送我項鏈的那個盒子。

    我以為他扔了,或者說放去別的地方,畢竟餘衡的書房裏絕對不允許出現我擁有過的任何東西。

    把盒子拿開取出協議大概看了一遍內容,原有的條款並沒有變更,隻是餘衡多給了我一套百來平的房子。

    一個多月的時間換一套房子,對我而言,不虧。

    明明我才是贏家,卻偏偏有種得不償失的感覺。

    餘衡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把自己的名字寫完了,一筆一劃,盡量勾勒出灑脫的氣勢。

    心酸地朝他揮了揮手裏簽好字的協議,我盡量讓語氣和平常一樣輕鬆,“聽說你當爹了,恭喜你我也沒什麽像樣的禮物送你們,隻好不要協議上那套房子,當我給你和予墨的賀禮。”

    餘衡的臉色比在秦菲家見到我時還要陰沉。

    我將協議重重地放在書桌上走到門口,特意往樓下看,溫予墨和餘瑤已經走了,“早說你是帶我回來簽離婚協議書的,我就不踹你那一腳了,不過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悶著不說。”

    深吸口氣,背著雙手像當年結婚時司儀宣讀誓詞時那樣,一派正經的繼續說:“從今天開始,我們兩人的婚姻就徹底結束了,往後我們互不相幹,我祝你餘生幸福。明天下午兩點,民政局門口見。”

    餘衡用幽深的目光看著我。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大步跑回自己的臥室收拾上次沒收拾幹淨的物品,生怕在他麵前多待一秒就會繃不住表麵的冷靜。

    出門前,心裏有句話梗著不吐不快,我回過身想問餘衡,餘衡已經上樓,隻留給了我一個背影。

    我苦笑,終究沒勇氣叫住他。

    轉身出門,我與餘衡的人生——應該就此背道而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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