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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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閨蜜相聚瞬間變得有些壓抑和沉重。對於她們而言,如今的婚姻已經褪去了原有的迷人光環,取而代之的是她們猝不及防的變數和始料未及的痛楚。

    今天,程曦沒有將自己內心的痛楚告訴給袁藝,但這並不代表著這些痛楚有絲毫的減弱,相反,在過去的這段日子裏,程曦和楊光之間的冷淡愈發明顯。連續好幾天,程曦和楊光都是安安靜靜地、一句話不說地度過的。

    楊光抱著他的手機,一低頭就是一整天,對著屏幕笑、對著屏幕皺眉頭、對著屏幕發牢騷,但就是一句話也沒有和程曦講。

    程曦試著打開話匣子,希望打破這樣的靜寂,但一想到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個男人無論身還是心都已經背叛了自己,瞬間便傷痛不已,更別提說什麽話了。

    但是,此時的程曦還沒想著要離婚。女人的心有時候就是這樣,寬容得有些不像話了,她總覺得自己忍忍,想個法子有了孩子以後,他們之間的這些不愉快就能瞬間瓦解。然而,想是想、做是做,想擁有一個孩子這個事兒,對於眼下的程曦來講,的確是個不小的困難。

    入了夜,窗外的月亮依舊冷冷清清地掛在半空上,月光照進了臥室的床頭,程曦擰著眉頭,絲毫沒有睡意。旁邊,依舊是楊光沉沉地鼾聲。

    程曦轉過身,抿著嘴,下了下決心,推著楊光說道:“楊光,我們要個孩子吧。”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間想起這麽輕柔地去同他商量這個事情。在她固有的思維習慣裏,她覺得自己應該要生氣才是,而且理所應當地生氣,因為生氣,所以她開口跟楊光說的第一句話應該是充滿氣憤的、至少也是帶著不愉快的情緒的,但一開口,卻是這樣的態度和想法,她頓時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但這樣的想法過了一會兒又消失了,她安慰自己道,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拘泥於這一兩句話呢,再說了,好歹他們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想要當爸媽的人更應該寬容才是。

    於是,她又俯下身,在楊光的唇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然後輕輕地依偎在他的身旁,輕柔地說:“楊光,我想了想,我們還是要個孩子吧!”說完,便攬住了他的脖子,又在他的耳邊落下了一個吻。

    然而,楊光卻沒有理會她。他醒了,在程曦推他的那一會兒便醒了,但卻沒有回應她。他伸手把攬在自己身上的程曦的手撥開,自己翻了個身,背對著程曦,嘴裏含含糊糊地說:“大半夜的,開什麽玩笑?無聊!”

    程曦一時木了,僵在那裏。她頓時沒有了所有的情緒,隻覺得寒,從心底裏發寒。

    原來她掙紮了好半天才說服自己去爭取的事情,在楊光的意識裏,竟是一個無聊的玩笑。他是什麽態度,這時已經再明白不過了。他排斥她,發自心底裏的排斥,顯然,這是一種和愛完全相反的態度。

    在一樁婚姻裏,如果沒有了愛,那麽當事的兩個人之間便什麽關係也不是了,即便是有了孩子,也不過是一種捆綁、一種不得不去麵對的捆綁。

    隻可惜,此時的程曦沒有明白這個道理,她依舊固執地認為,隻要她願意為這個男人生兒育女、隻要為這個男人心甘情願地忍受生產時的那份的痛苦,這個男人就還能顧念著她的不容易,會想著回心轉意,那麽這個家就還能維持原樣。

    也許是渴望到了極致,程曦在追求生一個孩子挽留這個家的這件事情上開始走進了一個繞也繞不出來的圈子,隨後又漸漸想出了一些並不怎麽尋常的方式,也正是這樣,才加速了這個家庭的分崩離析。

    ……

    杜明依舊忙著在摩歇爾銀行的華南版圖上施展自己的才華。從他到任開始,整個摩歇爾華南總部就煥發出了不一樣的生機。尤其是在華南地區的證券承銷交易以及企業重組方麵,杜明更是成功地開拓出了前所未有的新局麵。

    雖然尚未給這家銀行帶來最大的收益,但眼前這幾項事物的成功推進以及由此所帶來的市場占有率和行業地位的提升卻大大超乎了摩歇爾總部的預期。

    杜明欣喜地同摩歇爾總部的老總通了視頻之後,滿麵笑容地斷開視頻鏈接,拿起電話通知助理,讓她將已經處理好的文件拿出去。

    助理踩著高跟鞋、穿著得體地敲開了杜明辦公室的門,將文件拿在手上時,發現了夾在裏麵的一張簡曆,是當時程曦遞給杜明的袁藝的簡曆。

    “杜總,您看這張簡曆怎麽處理?”助理問道。

    杜明抬起頭,看了看說:“哦,給我就行了。”杜明接過簡曆又一次仔細地看了看,不禁愣了一會兒,一時間對於袁藝的想念係數湧上心頭。自從上次到新亞銀行同袁藝確認是否入職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見到袁藝了。

    他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嘲著,原來,自己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國,不過就是見她這一兩麵罷了。可是,他又能怎樣呢?十年前他太過於靦腆、太過於猶豫,所以才讓袁藝成了冉楓的新娘,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麵,除了歸咎於自己以外,確實也怨不了別人。

    袁藝像是刻在他心頭上的習慣一樣,他每做一件事情、每獲得一個成功,第一個想要分享的就是她。可是,他又有什麽資格、又憑什麽理由同她分享這些喜悅呢?一直以來,他們之間都隻不過是比普通同學更熟絡一點的關係罷了,至於其他的,不過是他心裏永遠放不下的奢望而已。

    想到這裏,杜明心生失落,他將袁藝的簡曆細致地折疊好,然後放在自己的抽屜裏鎖好,隨手拿起手邊的資料,繼續工作起來。這就是這些年,他應付自己洶湧如潮的相思時唯一的解決辦法,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永遠都是他所在的學校裏、所在的單位裏最早出現也是最晚離開的那個人。

    ……

    冉楓這幾天又找了另外的名目同袁藝爭執不休。這幾個月來,冉楓時不時地在家裏接待那些從鄉裏來的親戚朋友,冉楓的爸媽每一次都很開心地帶著他們去下館子、欣然地請客吃飯,每一次都很開心地在超市裏買了很多禮物給這些鄉親們帶回去,用冉楓媽媽的話講,吃糠還是吃飯人家看不到,禮尚往來才是人家能帶回來去的臉麵。所以,為了讓冉楓爸爸和冉楓的麵子能掛得住,袁藝這幾個月的工資都係數搭了進去。

    “冉楓,我覺得,你應該盡快找個工作,否則,我們家的這個情況維持不了幾個月的。”袁藝擔心地直接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冉楓。

    “什麽情況?”冉楓漫不經心地問道。

    “就是你家裏請鄉裏親戚吃飯、送禮物這事兒。”袁藝點明。

    “這事兒和你有什麽關係?來的都是我家裏的親戚朋友,什麽時候用得著你來管?再說了,用的都是我的錢,什麽時候要你來操心?”冉楓說著,點起一根煙抽起來。

    “怎麽不關我的事呢?”袁藝拉開一張凳子坐了下來,準備細細跟冉楓說說,“你已經半年沒有工作了,這半年裏所有的開銷都是我每個月的工資在支撐,單單房貸、車貸、生活費還有冉冉的舞蹈培訓班學費這幾項加起來就已經一萬多塊了,我們存在銀行裏的存款不過十來萬,現在也花了好幾萬,再這樣下去,我們身邊可就一分錢都沒有了。”

    袁藝很擔心,在這個城市裏生活,身邊不能一分錢都不存,別的不說,就這點存款單是碰上個什麽大點的事兒,比如花在醫療費上之類的,就夠嗆了。

    “現在知道在城市裏生活壓力大了吧?”冉楓皺著眉、隔著煙霧說著。

    袁藝見冉楓不著四六地樣子、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知道他準是又喝酒了。心裏暗暗地哀歎了一口氣後,想到今天說不定又有什麽事情會發生,心裏不免隱隱地擔憂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