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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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桂飄搖,香滿天,枝頭懸燈,迎花客。

    招香樓前院兩棵桂花樹上頭張燈結彩,龜奴在青石步道鋪滿了鮮花,樓裏的姑娘分立兩旁,小金靈的犢車剛到樓門口,龜奴趴在地麵,縮起身體,充當下馬凳。

    「什麽時候姑娘有這個規矩?滾你的蛋,別髒了姑娘的腳。」

    劭子脅下夾著矮凳,腳高高抬起,作勢要踢龜奴。

    「小的也是想沾沾花魁狀元的光,給金魁首踩一腳,走一整年的好運。」

    龜奴奉承地說。

    夫子廟排山倒海喊著小金靈是第一花魁,鄭媽媽就催趕龜奴回招香樓布置。

    隻要眼睛沒瞎,耳朵沒聾,腦袋不胡塗,便會知道今年花魁頭名的歸屬。

    等小金靈被抬進方知林,招香樓幾年內都找不到能競逐花魁的人選,能在失去小金靈之前,贏過夜心閣一回,鄭媽媽打從心眼裏暢快。

    青樓紅牌的身價,靠的是文人的吹捧認可,眾星拱月,花名遠播後,才會招來聞風而來的商人,從他們的錢袋子賺進大筆金銀,

    論財力,一個商人抵得過一百個文人。

    論渲染,一個文人抵得過一百個商人。

    商人要睡的是最多文人心儀愛慕的花魁,第一、第二名意義不大。

    在重文輕商大翎朝,這是商人用來證明自己比讀書人優越的方法。

    有了今晚文人萬眾一心的加持,小金靈便是整個整個江寧最香的餑餑。

    探花更勝於狀元。

    「討賞用不著學狗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平常多囂張跋扈。」

    小金靈掀開珍珠簾子說。

    「劭子賞他一個大封紅。」

    小金靈對車裏的唐寅會心一笑,才對劭子說。

    「先說好,趴著沒得賞,我賞的是人不是狗。」

    龜奴聞言趕緊起身,露出一口大黃牙,笑嗬嗬從劭子手中接過賞錢。

    「榜眼非狀元,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八道,我讓媽媽罰你去倒夜香。」

    有些事別人能說,小金靈不能說,今晚夜心閣輸了裏子,江寧的大商賈沒了麵子,再有閑話傳出,會讓招香樓成為眾矢之的,她不想令鄭媽媽難做,尤其是她即將離樓遠去。

    龜奴滿口答應,反正他不說,自然有人會打鑼打鼓宣傳。

    鄭媽媽把排場做大,就是要江寧見識,她培養出一個第一花魁,江敏兒那名號是金子打的又如何?掩耳盜鈴最可笑。

    小金靈手搭在劭子結實的臂上,緩緩走下犢車,唐寅隨後,通宵達旦的狂歡,不適合孩子,再一次祝賀小金靈,提醒唐寅節製飲酒,袁絨蓉帶秋香回六如居歇息。

    賀客盈門,王賢、趙延年、蔡明堅等一幹文人士子,早早到招香樓占位置。

    鄭媽媽在夫子廟當眾宣布,招香樓今晚夜不閉戶,好酒好菜任喝任吃,分文不取,能說服姑娘點頭,一龍九鳳也隨君高興,先占先得,席滿不候。

    小金靈攜手唐寅走過花毯,踏進廳裏的那一刻,在夫子廟喧沸一時嘶喊聲重現,眾望所歸的花魁第一,如同帝後站在高處接受擁戴簇捧。

    燈紅酒綠中風送暗香,觥籌交錯間依人在懷,狂歌痛飲三千杯,招香樓裏夜不眠,春色滿堂不知秋。

    歡鬧聲下,酒客一個接一個醉倒,無力攜美進入芙蓉帳,行有餘力的人,不堪被姑娘們嘲笑,將溫香軟玉扛在肩上,雙臂抱著,搖搖晃晃走不平穩,惹得姑娘驚呼連連,哈哈地嬌笑。

    「大爺,不行莫要硬撐,摔著奴家,可就沒人伺候您了。」

    「妳個小妖精,等著爺整治妳,明兒讓妳下不了床,見著爺就喊情哥哥。」

    輕薄的私密話,不傳他人之耳,紅男綠女嘻笑共赴溫柔鄉。

    無限春光照良宵,唐寅坐在小金靈的閨房裏,喝著劭子從六如居搬來的桃花醉,等待小金靈盥洗完返回,成就拖延太久,早該辦了的人間一大妙事。

    金冠霞帔,大紅喜衣用的是質量上等的蜀錦,取代鳳冠的花冠,赤金打造,鑄花是原產於川地的一丈紅。

    裝扮成新嫁娘的小金靈,戴著流蘇紅頭紗,由十歲的小丫鬟扶持坐在繡著一對鴛鴦的紅被上。

    「請姑爺為我家姑娘掀蓋頭。」

    眼角含淚的小丫鬟送上喜秤。

    小金靈不愛用丫鬟,出入由劭子隨行,唐寅第二次到招香樓,認得的人不多,這小丫鬟模樣柔美,卻是一臉剛毅,不像是青樓所訓練那種善於逢迎客人的女子。

    初夜如出嫁,小金靈告訴唐寅她雖非完璧,但重視與唐寅的緣分。

    既然今晚出盡鋒頭,索性虛榮一把,當一回新嫁娘。

    見識過唐寅的機智,小金靈自知她的作為,定會讓唐寅起疑心,於是約法三章,真要她,就不準想、不準猜、不準問,問了她也不會回答,省下不必要的猜疑,洞房花燭夜後,待她嫁入方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

    唐寅何嚐不知小金靈有所圖謀,至少不是為了金錢名利,但尊重她的**與選擇,他私下請華掌櫃探聽過方知林的根底,一無所獲。方知林是實打實靠著軍功升遷,在杭州一役立下汗馬功勞,受到翁彥國的重用坐上安撫司副使的位置。

    明麵上,尋不到他與小金靈有所瓜葛或恩怨,而方知林相中小金靈多時,卻從不幹涉她繼續接客,不是他宰相肚裏能撐船,便是別有所求,唐寅推測是後者,兩人之間存在默契,以條件交換的方式嫁入方家,換得共同利益。

    水深不輕涉,不想壞了他人的好事,也不願辜負小金靈的情意,唐寅接過喜秤,挑開紅頭紗。

    管他程序對否,聽從小丫鬟的指示,往窗外的月亮一拜,再朝彼此對拜,小金靈的俏臉華光四射,無須脂粉襯托,卻比桃李更豔。

    禮成,小丫鬟跪下深深對著兩人行叩拜大禮,淚濕雙頰,悲喜交加退離新房。

    「樂心是奴家從小帶大,她把奴家當自己母親看待。」

    小丫鬟的表現太古怪,小金靈解釋道。

    決定不逼問,唐寅裝胡塗裝到底,聽過便罷。

    「天地、夫妻都拜過了,怎麽能少了合巹酒,夫君陪奴家喝一杯?」

    小金靈走到桌前,玉蔥般地纖指往袖裏暗袋一挾,取出一顆綠豆大小的緋色藥丸,手法巧妙擱在杯中,倒入桃花醉,藥丸遇酒即化,略呈淡粉色。

    避免讓唐寅察覺,下了藥的酒小金靈端著,提議換個法子喝交杯。

    小金靈將藥酒倒入口中,充作皮杯兒,渡入唐寅嘴裏,第二杯換唐寅來,酒水吞盡,吻未盡,吻得小金靈迷醉。

    「讓奴家伺候夫君。」

    喝完交杯,小金靈請唐寅躺臥在榻上,她站在離床榻一步遠的地方輕解羅衫,卸金冠,脫嫁衣,衣服下除了繡了並蒂蓮的肚兜,再無寸縷。

    嫁衣紅,雪肌白,彷佛一顆新剝荔枝,鮮嫩欲滴的玉體,隻待唐寅把玩。

    上回已經把小金靈全身摸了個透,就差臨門一腳,唐寅側身托顎,觀賞如畫的人間美景,在像是要吃人似地的眼神下,小金靈的肌膚因羞臊掀動一波潮紅。

    膚紅如霞的佳人,一步兩步走近,彎腰現出一道深長的溝壑,食指朝唐寅額頭輕推,等唐寅躺定,唇似雨滴,有輕有重的落在唐寅的額、眉、眼、鼻、頰,唇瓣交迭,香舌纏繞時,小金靈脫下唐寅的衣袍,小手一路肆虐,握在那挺實處,巧施**勁,叫唐寅縮臀提腰,為之情動,伸手揉著小金靈胸前的飽滿瓜實。

    小金靈屈身在唐寅的手咬了一口,羞道:「官人慢些,何必急於一時,自有官人作怪的時候。」

    唇貼在唐寅不顯卻精壯的胸膛,將吻加快加重,含中帶齧,把唐寅當成糖人兒細細品味,酥麻感宛如火中栗,一處爆起處處開。

    前世唐寅有過許多的女人,基於奉獻精神,隻要他開口,沒有對方不配合的玩法,或許是地位的不同,賜與般地***總給唐寅一種靈肉分離的隔閡感,永遠不知身下的女人要的是他,還是他所代表的神聖性。

    小金靈則不然,她全心在取悅唐寅,眼中的愛意璀璨生輝,以他的喜歡為喜歡。

    吻到了那話處,唐寅熱得發燙生火,是個男子無不升起一把邪火,唐寅亦不例外。

    火苗竄起,轉眼成了火柱,向外燃燒燎原時,男人就會化身成野獸,擇人而食。

    天性,身體本能使然,毫無出奇之處,但唐寅卻覺得體內有股能量注入情火中,助長火勢,火焰滔天,燒毀了唐寅頗為自豪的強韌心智。

    粗暴揪住小金靈的發絲,往後一拖,翻身便壓在小金靈身上,扯掉那塊遮羞布,尋著花間泥濘地,猛然刺進一條窄到不能再窄的羊腸小道,硬生生突破,撬開,發瘋似地捅到底,哪怕小金靈一口貝齒將他的肩膀咬出血,指甲在他背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大喊著痛,也不停止。

    逞著****發泄,痛快淋漓傾盡氣力,在大翎朝重生,取代年僅五歲和前世同名的男童簡善再活一次,十三年後第一回嚐到****滋味,過份激烈以致於唐寅沒有維持太久,達到頂點後噴薄而出,憑借小金靈下的奇藥,精力無窮無盡,那處強悍依舊,凶暴的摧殘著花徑,無視落在白被單上的紅梅。

    藥散亂了神智,淘空唐寅精氣,像隻隻懂得橫衝猛撞的牲口,等唐寅軟倒在小金靈身上時,小金靈險些昏了過去。

    推開唐寅,艱難從他的壓製中逃出,小金靈呼叫道:「樂心。」

    身為計劃參與者,樂心曉得房裏已完事,小金靈終於得償所願,想到聖女了從此了無遺憾,能慷慨前去赴死,樂心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九十九仙的仙神歡藥效之強,內功再高強的人也得睡上兩個時辰才會清醒,但樂心依然謹慎以對,躡手躡腳進房。

    侍候小金靈更衣,收走證明女子貞潔的腥紅被單,樂心倒了熱水讓小金靈洗浴,等小金靈穿戴整齊,出去叫劭子入內,全程神色自如,男人的**對,她而言像是一具死屍毫無感覺。

    聽從小金靈指示,劭子將唐寅抱入浴桶,小金靈親自替唐寅清洗,樂心在外收拾殘局,換上全新的被褥。

    等劭子將擦拭幹淨的唐寅搬回床榻,小金靈在樂心的攙扶下艱苦上了榻,依偎在唐寅的身邊。

    「再說一遍,今晚的事誰敢透露半個字,從此逐出九十九仙,永不許以我神教中人自居。」

    小金靈正顏厲色對樂心、劭子下令。

    兩人五體投地稱是,說道:「謹遵聖令。」起身,頭也不敢抬原地倒退,一前一後離開閨房。

    威嚴如神祉的小金靈出神地望著酣睡中的唐寅,在他殷紅唇色上一吻,甜蜜又感傷地說道:「縱然你全部記不得,但奴家永遠記得你給奴家的痛,如果有來生,莫忘了償還欠奴家的快活。」

    躺在唐寅的臂彎裏,被痛楚占滿的身軀,受不住疲勞的侵襲,睡意席卷,小金靈閉上了眼,睫上潤著絲絲的水氣,或許曾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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