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嗷嗷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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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躍民看著兩個室友,覺得特別有意思,張金這人瘦的跟麻杆兒一樣,但是性格四海,是個話嘮。劉國強呢,看著性格溫順,其實臉皮頗厚,說好聽點叫鈍感力比較強,對任何尖銳的批評都能置若耳聞。
    三個人又在宿舍扯了半天,再也沒人來了,果然和張金說的一樣,係裏真的沒有幾個人來北京報道。
    突然聽到一陣鈴聲,整個宿舍樓都開始震動起來,樓梯上到處都是咚咚咚的生硬。
    “怎麽了這是?”鍾躍民手往床邊一撐,跳到地上,望著外麵道:“不是地震了吧?”
    張金打開門往外一看,笑了:“到飯點了,都跑到食堂吃飯去了。”
    “吃個飯嘛!用得著這麽誇張,怎麽跟打仗衝鋒一樣?”劉國強望著走廊裏蜂擁的人群,膽戰心驚道。
    “那你就不知道了,學校裏人太多,食堂裏麵供應有限,去晚了就沒得吃了!”張金道,“你們聽過校歌沒有?”
    “聽過啊。”劉國強還唱起來了:“西山蒼蒼,東海茫茫,吾校莊嚴,巋然中央······”
    “哎!師兄們改了歌詞,這麽唱的。”張金唱道:“鏟子鏘鏘,鈴兒鐺鐺,全體學生,來到食堂。雞鴨魚肉,燴炒一盤,大家舉箸,杯盤以光。嗷嗷飯桶來遠方,嗷嗷飯桶來遠方,飯菜未剩口尚張,因為要飽必須搶。你搶,我搶,因為要飽必須搶······”
    張金唱的有趣,鍾躍民和劉國強都哈哈大笑。
    “聽你唱得都餓了,咱們趕緊走吧,不然連湯底兒都不剩了!”鍾躍民抄起網兜裏吃飯的家夥就往門外跑。
    張金和劉國強也一人手上拿個鋁飯盒子和叉子,緊跟其後,三人直奔食堂去了。
    “院子裏麵有好多個食堂呢,咱們去哪個?”劉國強一邊跑一邊問道。
    張金掏出口袋裏的飯票道:“十一食堂,咱們領的飯票上不是寫著嗎?”
    鍾躍民手上也攥著一張飯票,印刷的紙張很毛糙,油印似乎都沒幹,上麵印著食堂名字,畫了幾棵蔬菜。
    “十一食堂在哪兒啊?”劉國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知道,跟著人跑就行,應該是離咱們宿舍最近的食堂。”張金肯定道。
    鍾躍民一聽也是,果斷跟上大部隊,往前奔,這時候有什麽比吃還重要的?
    張金身體瘦,體重輕,跑起來也不費氣力,還能跟得上,劉國強就不行了,這才跑了沒多遠,已經開始臉色發白了。
    “你行不行啊,不是在崇明島上挑過土填過海嗎?”鍾躍民見劉國強實在跟不上,架著她胳膊,調侃道。
    “挑土啊呀!哪能噶快啊!”劉國強上海話都冒出來了,“恰飯唔要命額!”
    張金也跑到後麵,架起劉國強另一邊胳膊:“那你待會兒見識下就知道了,園子裏的大學生吃飯真是不要命!”
    “不是,張金,你怎麽這麽熟啊?”劉國強喘著氣呢,還有閑心問張金問題。
    “我爸是天津的,我媽是北京的,我外公是學校的教授,我打小就跟我外公在園子混,能不熟嗎?”張金笑道。
    “我曹,沒想到你們家還是書香門第,失敬失敬!”鍾躍民一邊跑著一邊對張金道。
    “你不是罵人嗎?現在孫子才想做書香門第呢,都是臭老九,都下放了。”張金罵道。
    劉國強道:“那你也是個地頭蛇!難怪你知道那麽多內幕消息。以後可要罩著我啊!”
    “放心吧,哥們兒一定罩著你!做個大褲襠給你罩起來!”張金笑道。
    “冊那!有勁沒勁啊!”劉國強笑罵道。
    鍾躍民在旁邊也哈哈大笑。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
    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
    第二不拿群眾一針線
    群眾對我擁護又喜歡
    第三一切繳獲要歸公
    ``````”
    好不容易跑到食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拉歌的聲音,隻見門口站了一排排的軍人,整齊地唱著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這些是幹什麽的?怎麽跑這兒唱歌啊?”鍾躍民隨手拉了一個同學問道,也不擔心抓錯,反正肯定不是女生。
    被拽著的學生隨口答道:“這些是新入學的士兵學員,排隊等著吃飯呢!”
    “怎麽光唱歌,不進去啊?”劉國強插嘴問道。
    “發揚作風唄,你們人太多了,讓咱們先吃。”那同學回答道。
    “哦,還是咱們戰士可愛!”劉國強感歎了一句,又好奇道:“你怎麽也不進去吃飯啊?”
    “我?我吃過了呀,不然誰有功夫跟你們閑扯啊?”那同學跟看白癡一樣看著劉國強。
    “我也吃過了!”劉國強麵無表情道,轉身對鍾躍民和張金說:“你們還沒吃吧,趕緊進去吧,我陪你們,被讓士兵學員們等著了!”
    鍾躍民橫了他一眼,徑自進了食堂,張金也跟著去了,“不用陪,你吃過了,就先回宿舍吧。”
    劉國強看看旁觀的那個同學,然後跟著兩人後麵,嘴裏還嚷著:“我還是陪你們一起吧,都是一個宿舍的,別客氣!”
    “瓜娃子,還想騙老子,明明就沒吃嘛,非說吃咯!”見劉國強拿著飯盒子進了食堂,那個旁觀的同學罵了一句,又繼續圍觀士兵學員拉歌。
    鍾躍民進了食堂傻了眼,大廳裏全都是四方桌,七八個人一桌,都在埋頭吃飯,吧唧嘴的聲音、飯盒的聲音匯成一片,堪稱養豬場。
    “嘿!你們幾個哪個係的?”見他們站在那兒,一個胖胖的帶著臂章的老大爺就喊了。
    “我們是水利工程係的,剛入學。”張金答話道。
    “怎麽還有水利工程的?”老大爺嘀咕了一句,吩咐道:“拿著飯票排隊打飯,然後去46號桌,就在那邊角落裏,那邊有位子。”
    “哎哎,謝謝大爺!”幾個人就跟著隊伍在飯堂裏排隊。
    等了二十分鍾,終於輪到鍾躍民,鍾躍民交了飯票,剛想點菜呢,打飯的大媽拿過他飯盒,一勺米飯墊底,然後嗖嗖嗖,給他隨機打好了菜,還堆得滿滿的,臨了還澆上半勺肉湯,“這麽瘦,多吃點!”
    鍾躍民滿臉苦澀地看著一飯盒地雜燴,真想告訴大媽,您過濾了,這勺油湯真吃不下。
    “大媽,我也長得瘦,您給我多打點兒。”跟在鍾躍民身後的張金興衝衝地遞過去飯盒道。
    大媽打量了一眼麻杆兒一樣的張金,一邊打飯一邊道:“你這身子骨,再吃也不行了,還是少吃點省點糧食吧!”
    把個張金氣得臉色發白,“那剛才那個您怎麽打那麽多啊?”
    “那個同學長得多俊哪,給少了不可憐啊?”大媽理所當然道。
    張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大媽我這麽瘦不是更可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