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憶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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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大女同誌不好惹是有傳統的,主要是物種稀有,經常一個班、甚至一個係都沒有兩個女生,物以稀為貴,那麽多男生對著那麽一兩個女生,長得甭管好不好看都要寵著,女生就這麽被寵壞了。
    之前鍾躍民是有所耳聞,現在是真見識到了,連女老師都這麽強悍。
    鍾躍民回頭繼續整理行李,轉念一想,卻發現忘記被罵了半天,結果連這個女老師名字都不知道。
    這老師說有人托她照顧,還非不說是誰,這脾氣也真是古怪,鍾躍民一邊想著一邊搖頭,嘴裏還哼呢,“不好惹,不好惹,······”儼然用的是“好想你”的調子。
    “同學,你好,這是201嗎?”這時候一人站在門口探著頭問道。
    “是201,門上寫著呢。”鍾躍民上一回頭,一個穿著白色的確良短袖的男生站在門口,帶著黑框眼鏡。
    那男生提著行李箱進來,客氣道,“同學,你好,你也是水利工程的吧?”
    “對,我叫鍾躍民,不用老是同學同學的,聽著怪生分的。”鍾躍民道。
    “好的呀,我叫劉國強,上海來的,我也是水利工程係的,咱們以後就是同學了,要互相幫助啊。”劉國強熱情道。
    鍾躍民隨口應道:“好說,肯定互相幫助。”然後就爬到高架床上整理鋪蓋了。
    劉國強見鍾躍民不是特別熱情,也隻好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
    “嘿,已經來倆了。”一個瘦高個子大跨步走進來,“幹嘛呢?鋪床呢?不用鋪那麽仔細了,咱們馬上就不住這兒了。”
    人還沒站定呢,這哥們兒霹靂巴拉說了一大溜,滿嘴的天津大麻花的味道。
    劉國強問道:“同學,你也是201宿舍的嗎?”
    “當然是啊,不然來這兒幹嘛,拎著這麽重的東西,也不能來串門兒啊!”說著天津瘦高個兒隨手把鋪蓋扔在靠門邊的床上。
    一邊說著,一邊找自己的床鋪,“哎,不錯,還是個下鋪,省得爬上爬下了。”
    “哦,對了,還沒給你們介紹呢。”一回頭看見劉國強還站在那兒看著他,才想起來,“我叫張金,外號‘瘦肉金’,你們一聽就知道我是天津人,以後大家都是同學了啊!你們叫什麽啊?”
    “我叫劉國強,上海的,他叫鍾躍民······”劉國強頓了一下,問鍾躍民:“你是哪裏人啊?”
    “我是陝北的。”鍾躍民坐在上上鋪,問道:“你剛才說的咱們馬上就不住在這人了是什麽意思?”
    張金沒有回答鍾躍民的問話,反倒奇怪地問道:“你是陝北的怎麽跑這兒來了?”
    “陝北的怎麽就不能來這人了?不允許我們陝北的來上學啊?”鍾躍民反問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你誤會了。”張金解釋道:“咱們係的老師和教授都到三門峽去開門教學去了,陝西河南的學生直接就去了,來學校的就咱們幾個離北京近一些的學生。”
    “啊?怎麽還要去三門峽上學呢?北京已經夠遠了,還要跑更遠哪?”劉國強有些難以置信。
    鍾躍民這才想起來確實有這麽一茬,各大高校老師都下放了,都去辦草棚大學去了,“那我怎麽接到的通知是到學校來呢?”
    “我也奇怪呢,我和劉國強到學校算是集中出發,你一個陝北的跑北京來,不是舍近求遠嗎?”張金摸著後腦勺疑惑道。
    鍾躍民想了想,也沒個頭緒,索性不想了,畢竟現在結果也不壞,算是回家探親了。
    劉國強哭喪著臉道:“現在關鍵問題不是咱們要到三門峽去嗎?那可是河南,條件肯定差得不行!我這剛從崇明鄉下回了城,現在又要去更偏的鄉下了。”
    “三門峽咋了?”張金拍了拍劉國強肩膀,“再怎麽差也不能比咱們插隊落戶的時候差吧?”
    “那你是在哪兒插的隊啊?”劉國強問道。
    “河北承德塞罕壩,就靠近內蒙那地兒。”張金滔滔不絕道:“那地兒全都是隔壁沙漠,真是要啥沒啥,連棵樹都沒有。”
    “不能吧,承德有個避暑山莊,是過去皇帝避暑的地方,還能有沙漠?”劉國強質疑道。
    “哎呀,我剛去的時候也是跟你想得一樣,去的路上想得可美了,皇帝待過的地方肯定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咱也能享享福。”張金一拍大腿,“到了地方,咱們幾個一起的知青都哭了,到處都是灰撲撲的,那風能把人刮跑,連住的地方都是挖的地窩子。”
    劉國強都聽傻了,“那麽荒涼,你們去那兒幹啥啊?”
    “種樹啊!”張金道,“我們到的第二天就開始扛著鍬開始種樹。你知道為嘛咱首都風沙多嗎?都是從那裏刮過去的。咱們就是要在那裏種樹,製服沙塵暴,建起保衛首都的綠色長城!”
    “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換新天!”鍾躍民讚歎道,“你們可真了不起!”
    張金謙虛道:“沒啥沒啥,你們在陝北也不容易,我一個哥們兒也去了,說是第一天晚上就快瘋了。”
    “怎麽了?”鍾躍民有些奇怪,在陝北沒聽說誰瘋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虱子跳蚤爬了一身,密密麻麻的,怎麽抖都都不掉,咬的滿身都是包。”張金笑著回答道。
    “咦~”劉國強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有點覺得自己身上發癢了,“怎麽不洗澡啊?”
    “嘿嘿,陝北那地方十年久旱,水比油還金貴,吃的水都是從兩三裏外的地方挑回來的,哪有水洗澡啊!”鍾躍民回到道。
    張金問道:“你們那時候沒被虱子要過嗎?”
    “怎麽可能呢!我們剛去的時候也是滿身的包,逼得沒辦法各個剃光頭,中午太陽好的時候,把棉襖脫下來在太陽下麵捉虱子跳蚤,自己也赤條條的在太陽下麵曬。”鍾躍民道,“後來被虱子跳蚤咬多了,也就習慣了。開春之後就開始挨餓,沒糧食吃,這個更要命。”
    “聽你們一說,我們崇明島上還挺好的,雖然填海造田比較累,好歹有房子住、有飯吃、有水洗澡哦。”劉國強感歎道。
    張金、鍾躍民異口同聲道:“你說呢!”
    “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劉國強自顧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