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路知剛才給你打電話了？”

    她撤下手指，背在身後輕輕踮腳。

    “嗯。”

    路曼沉聲答。

    “他說什麽？”

    “說讓我過來找你解釋。”

    外麵起了很大的風，碰到玻璃上聲音特別響。

    “解釋什麽。”

    路曼突然加快語速：“林韻雖然說是我們表姐，但其實關係很遠，認真的話應該得往上數好幾輩。我跟我哥也就是小時候在外婆家見過她，小時候一起玩過，後來她們家出了點事，搬了地方，之後就再沒見過，也從來沒聯係。”

    “嗯。”

    蘇鬱攥著窗簾，不停磨著上麵刺繡的突起。

    “我哥知道是林韻以後，問我媽要的聯係方式，他隻是告訴她多留意你，別的什麽都沒有講。林韻親自去麵試，其實開始是因為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值得她一個久未聯係的表弟打電話讓她多留意，後來的事情就完全是她自己來的。再說，林韻這個人，你現在應該也清楚，她不可能僅僅會因為認識的人拜托就去重用誰。”

    路曼說完，氣息有些雜亂，呼吸聲一陣一陣。

    她鬆開手指，把窗簾扯起來拉好，轉身走向臥室。

    薑絲兒爬起來跟上。

    “曼曼，我今天感覺好累啊。”

    “嗯？”

    路曼氣息慢慢恢複，呼吸逐漸平緩，聽出有些驚訝。

    “我有點困了，先睡覺好不好？”

    蘇鬱打開臥室的門，薑絲兒先一步衝了進去，搖著尾巴賴在床邊不停向她撒嬌。

    路曼似有所覺，輕聲歎了口氣。

    “…那好，那你先休息，晚安。”

    “嗯，晚安。”

    電話掛斷，蘇鬱徹底放棄薑絲兒，進了衛生間洗漱。

    路曼攥著手機，翻開通話記錄，撥通上一個號碼。

    “哥，是我，電話我已經打了。”

    “嗯，怎麽樣。”

    路知剛吃完藥，嘴裏正含著潤喉糖，講話有些含糊。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但好像沒什麽效果，聽完說了句很累，然後就先睡覺了。”

    “好，我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蘇鬱正在廚房做早餐，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她走過去的時候，薑絲兒已經站到了門口，嘴邊還沾了一圈的牛奶，姿勢雖然警惕，但看上去有些滑稽。

    蘇鬱無奈笑過，探身打開了門。

    是路知。

    她一時有些沒反應上來。

    兩人一個站在門外，目光不斷看向屋內，一個站在門裏，絲毫沒有要請人進來的意思。

    薑絲兒看著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摸不清什麽情況，最後隻好選擇站在了原地等候指令，盯著路知隨時準備行動。

    “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兒的？”

    “一直都知道。”

    路知深深呼氣，感覺到自己嘴角肌肉在微微顫動，沒來由地竟有些緊張。

    登台那麽多次，麵對過那麽多鏡頭，在這一刻，竟也會忍不住這個樣子。

    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進不進得去這道門。

    蘇鬱仍舊站著沒動。

    她在考慮是不是要放人進來。

    路知突然低頭一陣輕笑，嗓子雖然還啞著，但聽著比昨天好了不少。

    薑絲兒見狀向前走了兩步，尾巴高高翹起來，喉嚨裏嗚嚕嗚嚕的，凶巴巴地對著路知。

    蘇鬱回頭去看。

    路知也停下來看過去。

    兩道目光同時聚集到自己身上，薑絲兒一時發愣，再次摸不清狀況，隻好收了姿勢搖著尾巴看向蘇鬱。

    蘇鬱背著臉，低頭看著薑絲兒眨了眨眼，眼神之中充滿鼓勵。

    薑絲兒得到允許，正式進入戰鬥狀態。聲音比之前更大，兩隻前腿緊緊抓著地麵，尖尖的牙齒也露出來，模樣格外凶狠。

    蘇鬱微微點頭，滿意收回目光。

    等會兒上班之前她一定要給薑絲兒多留點吃的，吃完好長得高高壯壯的，凶起來才更有氣勢。

    “你養的？”

    路知倚著門框，試探著出聲詢問。

    “嗯。”

    蘇鬱點頭回答，聲音平靜毫無異樣。

    路知悄悄鬆了口氣，終於放下心來。

    蘇鬱的脾氣，他以前很了解。因為什麽事生氣之後她都會有一個點在，在這個點上時，格外地執拗，不論你說什麽她都不會理。這時候就需要等一等，等過去這個點，給她時間消化，她自己會慢慢平靜。

    昨天晚上，他知道她就在那個點上，但還是沒有忍住。她執拗地開車門，他便執拗地關車門。

    這麽多年過去，他不知道他以前所了解的東西還適不適用，更不敢輕易嚐試，隻能現時盡全力，以同樣的方式表達誠意。

    擔心能不能進得來這道門，就是怕自己用錯了辦法。

    不過現在來看，脾氣並沒變，辦法也達到了一定效果。

    他定了定神繼續，“看起來蠻凶的。”

    蘇鬱聞聲忽然抬眼，目光鑽到他眼睛裏，堪堪停頓之後便迅速收回。

    “遇見生人就這個樣子。”

    生人。

    路知無聲重複，微微一笑。

    他把手放進口袋，眉毛輕輕挑起來，那模樣看著竟有些痞氣。

    也是蘇鬱從未見過的。

    “叫什麽名字？”

    她愣著沒回答。

    “沒有名字？要不要我幫你取一個？”

    說話間路知兩隻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眼珠也亮晶晶的，像兩顆閃著光的寶石，看上去竟一時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蘇鬱斂眸回答：“它有名字，叫薑絲兒。”

    “薑絲兒。”

    接連兩聲聽到自己名字，薑絲兒終於停下低吼。雖然姿勢還是原來的姿勢，身體也仍舊正對著路知，可再看向蘇鬱時已經搖起了尾巴，似乎在為自己剛剛的做法討要獎賞。

    蘇鬱及時投去讚賞性的目光。

    今天晚上她如果回來早了要帶薑絲兒一起出去玩，樓下小花園裏好像新增了很多設施，她們還沒去過。

    “薑絲兒…”

    路知聲音特意放柔，從口袋裏摸出一塊手帕，蹲下來，一手扶著薑絲兒的腦袋，一邊去擦它嘴邊沾著的牛奶。

    過了有一會兒，牛奶已經變成了牛奶條，一撮撮黏在一起。

    他一根根細細擦著，雖然動作很輕，但行動比較快，蘇鬱和薑絲兒都有些猝不及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