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說話間脫下鞋子來伸腳試了試，實在太小，前頭擠不進去，後麵露出一截，所幸直接踩起了襪子走進去。

    蘇鬱蹲下來去收拖鞋，終於回過味來。

    她要去買新的拖鞋是因為家裏來了客人沒得穿，而不是路知來了沒得穿，平白無故為什麽要在家裏留一雙他的拖鞋？

    什麽藍色灰色條紋，長度42碼，記不住。

    江皓見路知過來，熱誠地招呼他坐下，熱心自然的模樣頗有幾分當家做主大方待客的風範。

    “來，路先生請坐，您早餐是習慣哪一種？麵包牛奶還是小籠包配粥？這家小籠包做得挺好吃的，很鮮，您可以試一下看看。”

    路知不動聲色收進眼中，靜靜聽人說完。

    他發現自己並不是很喜歡蘇鬱這位鄰居。

    他舉起手中的手帕，朝著人晃了晃，“剛剛給薑絲兒擦了牛奶，要先去洗一洗。”

    “洗一下嗎？衛生間在這邊。”

    江皓作勢就要帶他過去。

    路知湊近兩步製止，“江先生不必勞煩，大家都是客人，不用這麽客氣，您坐下先吃就好，這些讓蘇鬱來。”

    兩個人一口一個先生，一口一個您稱呼地蘇鬱頭疼。

    她走過去直接從路知手裏把手帕拿下來，丟到一邊桌上，然後推著人到廚房洗手。

    “手帕回頭我洗好了還給你，你先洗手吃東西。”

    再磨蹭下去遲到就不僅僅隻是預感了。

    餐桌上，蘇鬱單獨坐在一側，路知和江皓兩人麵對麵。

    三個人原本就都習慣吃飯不講話，再加上蘇鬱整個人明顯表露出的不耐煩，一頓早餐倒是吃得格外安靜。

    吃過早餐，蘇鬱起身收拾碗筷。

    江皓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我來洗吧，蘇鬱，你快去準備準備，等會兒上班再遲到了。”

    是真的有些晚了，路上萬一再堵會兒她估計今天就不用去了，蘇鬱也就沒再客氣，應聲直接回了房間。

    她一走開，剩下餐桌上收拾東西的兩人極為默契地同時陷入了沉默。

    路知幫著把剩餘的碗筷收回廚房，江皓已經挽好袖子戴上了手套。

    兩人一個站在水龍頭前清洗，一個站在旁邊接過擦幹淨放回架子，行為動作相當配合，畫麵看上去倒格外和諧美好。

    最終還是路知首先忍不住打破平靜。

    “你和蘇鬱，認識多久了？”

    “差不多兩年吧，兩年前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她搬了過來。”

    江皓低頭洗得認真。

    路知也沒再問下去。

    給薑絲兒準備好一天的食物之後，蘇鬱裝好東西準備出門。

    江皓急匆匆回去，手裏拿了張票出來。

    “朋友給的票，一個剛成立不久的小樂隊，這周末有演出，聽說挺不錯的，要不要去試試？”

    路知在看清那張票時微微眯了眯眼，而後默不作聲站到了一邊。

    蘇鬱接過看了看，“想去，不過這周末有聚餐。”

    “聚餐？中午還是晚上？”

    “應該是中午。”

    江皓輕笑，“那沒關係，演出是晚上的，七點才開始。”

    “好，那我去看。”

    蘇鬱把票折起來放好，走過去等電梯。

    路知起身慢悠悠跟上。

    兩人從電梯出來，蘇鬱走在前麵，他低頭繼續默默跟著。

    直到走到停車場裏，蘇鬱拉開車門，路知還在她身邊跟著。

    “你總跟在我身後做什麽？”

    路知悠悠答：“上班。”

    “上班？去哪？”

    “當然是雜誌社。”

    蘇鬱往四周看了看，大多都趕時間行色匆匆，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你怎麽來的？”

    路知往她跟前湊了湊，“坐車。”

    “車呢？”

    路知聳了聳肩膀，“不知道，可能自己開去雜誌社了吧。”

    說話間人笑得越發燦爛。

    蘇鬱一時氣悶，但又無可奈何。

    “上車。”

    朝著人甩過去兩個字她就直接坐到了車裏，車門“嘭”一聲關得震天響。

    路知忍住笑聲，腳步輕快地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路上有一段堵了大概十分鍾，蘇鬱下意識去摸旁邊格子裏的潤喉糖，路知順帶蹭了一顆。

    兩人嘴裏含著糖，一時氣氛沉默，蘇鬱俯身按下開關，隨便調了個頻道。

    音樂節目，主持人在詢問歌手的創作曆程。

    蘇鬱聽得認真。

    路知又摸了一顆糖放進嘴裏，忍不住出聲，“一般這種東西，都是上節目前給好的劇本。”

    他突然開口，蘇鬱一時沒反應上來。

    “什麽？”

    路知搖頭笑笑，“算了，沒什麽。”

    前麵車流終於暢通，蘇鬱啟動車子跟上去，路知向後仰過去閉上了眼睛。

    兩人到地方的時候還差五分鍾不到九點。

    大樓裏人一般都是這個點上班，都在趕時間，六棟電梯裏足有四棟顯示在上升，剩下的那兩棟也已經擠得不成樣子，電梯門都不知道能不能關得上。

    蘇鬱原本已經衝到了前麵，見狀人又迅速收回腳退到了人群後。

    相比於遲到扣工資，還是不小心在電梯裏被擠成肉幹比較可怕。

    她提著包遠離戰場，退到旁邊虛倚著牆默默做心理建設。

    遲到扣工資其實還好，主要是月末總結自己還得編進報告裏交給林韻看，開會的時候也還會再說。

    其實一般遲到總會有，打卡時間一過，扣點工資也不算什麽，畢竟在這個時間裏你確實什麽都沒有做。

    但像蘇鬱這種月末要交總結報告，必須出席會議的各部分組長以及主編，遲到就上升了不隻一個高度。問題不在於扣工資，而在於工作態度，變了性質。

    雖然她之前也不是沒遲到過，但也正是有過類似的經驗，所以才更知道什麽滋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