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雅申抬手觸到鏡子，從自己眼睛開始慢慢向下描摹。

    “誰都會有痕跡，無法抹去，隻能想辦法遮起來。但相比這些東西，我更愛他，他也更愛我。”

    一個女人可以如此篤定地說出一個男人愛她，應該是很成功了吧。

    蘇鬱收回目光，挪到自己身上。她可以篤定地說自己喜歡路知，而且非常非常喜歡，但不知道那能不能稱之為愛，或者說不知道和楊雅申口中的愛是不是一樣。

    “好了，我們走吧。”

    楊雅申過來攬住蘇鬱的肩膀，姿態親昵。

    蘇鬱笑笑，跟著一起往外走。

    再經過那道隔間的時候，桌前的人正直著身子在審視寫出的字，模樣很是認真。

    蘇鬱多看了幾眼，快要走過去的時候腦袋裏靈光一現，忽然覺得這姑娘，和那天樂隊演出時的第一位主唱有些相像。

    當時姑娘臉上妝化的挺濃，頭發還是紫色，穿著皮馬甲小短褲的，甚是清涼。

    而麵前這位麵容素淨，短發烏黑柔順，身上罩了件寬大的長袖衫，又比一般打扮要保守許多。姑娘手拿毛筆認真審字的模樣，和那天舞台上握著話筒認真唱歌時的感覺特別像。

    兩人已經走過去，蘇鬱還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兩眼。

    楊雅申注意到，簡單解釋了一句，“是老霍的一個學生，公司裏的老朋友送來的，讓周末過來跟著上課。”

    蘇鬱點頭，“前幾天我和朋友看過一個樂隊的演出，裏麵有位主唱好像就是她。”

    “是嘛？”

    楊雅申聞言腳步停了停，回頭對著書房的方向看了兩眼，“小姑娘來了也有好幾次了，除了來到和走時會打聲招呼以外，沒說過多餘的話。老霍也一直在教她練書法，我還真沒想到她會唱歌。”

    雖然話語間聽出了興趣，但楊雅申也沒有過多停留，話說完就帶著蘇鬱走了出去。

    外麵路知和霍臨霄臉上帶笑聊得很開心，見她們出來，紛紛起身來接。

    兩個人動作是一樣的，目的也是一樣的，隻不過這結果卻大不相同。

    霍先生自然接到了自家老婆，懷裏攬著纖腰正貼耳密語。而路先生就比較可憐了，早晨還主動稱他為男朋頭的女朋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完全忽視他伸出來的手，徑直略過坐了下來。

    路知默默收回手。剛剛趁兩人去洗手間，他向“霍前輩”請教了許多，看來有必要考慮一下等會回去該怎麽好好哄人了。

    四個人坐下來繼續聊天，楊雅申似乎對蘇鬱很有興趣，一直在問她問題。

    蘇鬱乖乖一個個答出來，又找回了熟悉的…見家長的錯覺。

    接著坐了有二十分鍾，霍臨霄起身回了房間，說還有些事情要做。

    楊雅申仍舊興致不減，擺擺手讓他隨意。蘇鬱想著，大概是要給屋子裏那個小姑娘上課。

    蘇鬱和楊雅申說話的時候，路知也不插嘴，隻有被提到的時候才給個反應，當真是在仔細琢磨該怎麽哄人。

    在見家長的錯覺下以及仙子孜孜不倦的套路裏，蘇鬱不知不覺幾乎道出了所有家底。

    像什麽家裏幾個人，父母分別做什麽工作，上的哪所小學中學大學，在學校成績好不好，現在工作情況怎麽樣等等。差不多能了解的都問了出來，估計真是見家長也不會問這麽多。

    經過這長長一份口頭式調查問卷的檢閱，蘇鬱發覺出仙子除了可愛之外的另一個屬性：話多，且喜歡碎碎念。

    每回答一個問題之後，仙子聽到答案都會默默念叨兩句。蘇鬱有時聽得清有時聽不清，聽到的基本都是仙子在回答自己的問題，順便還會和蘇鬱比對，兩個人哪裏一樣哪裏不一樣，比蘇鬱好的還會自我讚賞。真的仙女本仙可愛本愛沒錯了。

    蘇鬱雖然是被問的那一個，卻一直都很開心，絲毫沒有覺得厭煩。

    最後他們要離開的時候，路知大步走在了最前麵，楊雅申喊了聲霍臨霄之後，拉著蘇鬱的手慢慢在路知後麵跟著。

    一直到他們踏出最外麵那道小門，才看到霍臨霄從裏麵走出來，手裏拿了個黑色的絲絨小盒子。

    楊雅申從他手裏接過東西，直接塞到蘇鬱手裏。

    “以前啊，常聽路知提起你，心裏其實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位怎樣的妙人兒能讓他這樣惦記著。今天一見到真人才算是明白了，姐姐是真心覺得跟你投緣，這東西就當送給你的見麵禮。”

    蘇鬱打開看到裏麵的東西，是隻翡翠玉鐲，顏色通透，水色也屬上乘。她從小就跟著自家老父親看了不少古物展覽，拍賣場也進去過，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

    “雅申姐，這太貴重了，不需要這麽貴重的，我……”

    想要回絕的話她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身後的路知突然湊上來打斷。

    “既然說了是送你的見麵禮，就好好收著吧。”

    蘇鬱側身對上他的目光，片刻之後轉過身來，“好，謝謝雅申姐。”

    楊雅申笑著輕輕搖頭，“不客氣。”

    “好，那我們就先走了，姐，臨霄哥，你們回去吧。”

    路知腳步向後退了退，走在蘇鬱前麵。

    兩人背影一前一後，偶爾相疊，不過幾秒又重新分開，然後再次相疊，再次分開……

    楊雅申靠在霍臨霄懷裏，輕輕歎了口氣。

    這兩個人，她還是放不下心。

    路上，路知扶著方向盤認真開車，蘇鬱則對著車窗安靜吹風，依舊無話。

    路知還是把車停在了原來的地方，還沒等他過去開車門，蘇鬱已經自己走了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一聲不吭地走進公寓。

    電梯前有兩個人在站著等。蘇鬱常常見到他們，知道住在她樓上幾層的一對情侶，不過幾乎從未講過話。

    路知早上那身衣服還好，休閑服，穿在身上沒有那麽惹眼。可現在身上這件深藍色襯衫，像蘇鬱看這麽久了的人都舍不得挪開眼，更別提沒看到過的。

    自他們倆走過來，那姑娘聽到動靜看到，眼睛就時不時地總有意無意往路知身上瞟。

    路知有所察覺，抬手壓低了帽簷，又從口袋裏掏出口罩戴上。為了避免顯得太刻意，他戴上口罩之後還用力咳了兩聲，做出感冒了的樣子。

    可那姑娘開始注意力也沒放在他臉上，眼睛裏隻有路知…美好而極具誘惑力的肉體。

    深藍色襯衫，領口解開了兩顆衣扣，衣領微微敞開著，隱約可見鎖骨。肩膀很寬，襯衫稍緊，顏色又那麽深，抬手動作間明顯看得出肌肉輪廓。襯衫下擺被塞進了腰間，腰上係了條深棕色編織皮帶，多出來長長一截鬆鬆垮垮地搭著。下身是一條黑色長褲，很純正的黑色，偏休閑的款式，襯得兩條腿又長又直又細。

    寬肩細腰，窄臀長腿，她是真沒見過這麽完美的比例。本性驅使，她也是真控製不住。

    蘇鬱看著人一次又一次仿佛不經意的回頭，默默忍了又忍，忍得頭頂上都快要冒出煙來。

    話說這姑娘身邊的男朋友杵在那兒幹嘛使的，透明人？還是能帶著出門的擺設？自家女朋友眼睛都快要長在別的男人身上了，一點都看不到嗎看不到嗎？

    電梯門終於打開，前麵兩人先一步走進去。那姑娘轉過身來瞧得更加明目張膽，視線一路跟著路知到電梯角落。

    蘇鬱再也忍不住，突然動作挽上了路知的臂彎以示所有權，同時目光也和那位姑娘對視，神情少有的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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