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蘇蘇，你快幫我挑一下，這兩雙哪一個比較好看？”

    路曼站在鏡子前，笑眯眯衝著蘇鬱喊。兩雙鞋子同時被她穿在了腳上，其中一隻後跟相對低些，為了保持平衡，曼曼姑娘的姿勢略有些滑稽。

    蘇鬱勾唇，疊腿用膝蓋撐住手肘，托著下巴一起左右來回輕晃。

    “挑不出來，哪一雙都很適合你。”

    “是嘛，我也覺得都不錯。”

    路曼回頭看向鏡子，換了個姿勢繼續瞧來瞧去，“選哪一個比較好呢？”

    一旁站著的店員難得安靜，小姑娘估計是剛剛上班沒多久，幫路曼穿好鞋子之後就一直乖乖等著，此刻還跟著認真看路曼腳上的鞋子，似乎也在幫忙決斷到底選哪一雙。

    蘇鬱站起來，走到鏡子前悠悠倚上去，“不然就兩雙都買了，回去慢慢穿。”

    “嗯？”

    路曼抬頭，嘴角笑意綿綿，看著蘇鬱的兩隻眼睛倏然發亮。蘇鬱見狀好笑地歪了歪腦袋，看來曼曼姑娘心裏早有這個念頭，隻不過習慣需要她出來開這個口。

    日常糾結，日常全買下來。

    “小美人，機智哦。”

    路曼得意地點了點頭，瞧著蘇鬱一臉揶揄：“唉，其實我原本真的隻是想買一雙的，畢竟家裏的鞋子都已經那麽多了。不過，既然蘇蘇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兩雙都買了吧。”

    日常全買下來，日常把責任推給她。

    曼曼姑娘慣會的把戲。

    路曼很愛買鞋子，甚至愛到了有些過分的地步。開始時蘇鬱並沒認識到這個問題，大概因為之前兩個人都上學，還沒有獨立的經濟能力，不好太直接表達自己的偏好。

    她一次察覺到路曼的這個特點，是兩人畢業工作了一段時間在家過年的時候。她們一起出去逛街，曼曼姑娘總喜歡看鞋子，買別的東西不愛試，買鞋子就必須要試穿，當然一般情況下試穿過的基本都被她收進了鞋櫃。

    路曼現在住著的房子，是她去年九月份左右買的，買下來之後蘇鬱被強行邀請過去陪住了兩天。兩天裏路曼一直都在她耳邊嘟囔著自己的計劃，怎麽把她的衣帽間填滿的計劃。

    在蘇鬱看來，曼曼姑娘一向隨意又灑脫，很少會被計劃這種東西困住，更不會自己束縛自己。照路曼的話說，是她崇尚自由的靈魂。

    兩個人從小到大這麽多年，這份自由的靈魂隻被束縛過兩次，蘇鬱記得格外清楚。第一次是因為顧承西，為了追到顧承西，路曼曾經在學校宿舍窩在被窩裏打著手電筒製定行動計劃，一連製定了好幾個晚上。這件事也是曼曼姑娘那句“至理名言”的出處。

    第二次就是填滿衣帽間的計劃了。蘇鬱有幸瞻仰過這份計劃書，格式相當正式，內容非常詳細，甚至具體到哪一天之前要填滿幾格櫃子。

    顧承西在路曼心裏的分量，和路知在她心裏的分量是一樣的。不遑多論，隻這十幾年的時光就沒有其他人再比得上。

    而填滿衣帽間，是除了顧承西之外讓曼曼姑娘自由的靈魂為之折腰的唯一一次，因此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也無需多說。

    蘇鬱搖頭輕笑，伸手點了下路曼的額頭，“多少次了還沒玩夠。”

    語氣中帶著稍許無奈，暖黃色燈光下眸子裏光亮處分外清晰，看得見的濃濃寵溺。

    路曼抱住蘇鬱的胳膊，美滋滋靠上來在蘇鬱肩膀上蹭了蹭，“玩不夠，多少次都玩不夠，多久都玩不夠……”

    語氣中帶著稍許調皮，暖黃色燈光下眸子裏光亮處同樣清晰，看得見的濃濃依賴。

    她們兩個人之間，雖然平時的時候路曼總喜歡自稱大爺，喜歡對著蘇鬱說要包養她，但其實蘇鬱才是真正的大佬。大概是性格原因，蘇鬱習慣照顧路曼，所以才常常會要路曼過來和她一起住，而不是她過去找她。

    日常做三餐，日常陪逛街，日常幫著提袋子，哪一樣都是滿滿的“男友力”。

    而我們親愛的曼曼姑娘，一向隻有嘴皮子最厲害，屬於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四肢不全。

    “好了，快去把鞋子換下來吧，好讓人幫我們裝起來。”

    蘇鬱輕輕拍了拍路曼的腦袋，努力保持著終於有機會展現出來的“男友力”，強撐著一臉沉靜地回頭看了眼身後站著的小店員。

    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臉上藏不住的笑意，立即就帶著路曼回到沙發上坐下，動作利落地幫著換鞋子。

    等路曼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鞋子上，蘇鬱才默默舒了一口氣，在鏡子前倚著靠了好一會兒。

    估計是隔了太久，曼曼姑娘剛才突然而來的撒嬌，功力實在太強，她一時抵擋不住，腿都軟了。

    買過鞋子，兩個人又接著奮鬥了半個小時才吃的午飯，在商場新開的那幾家店裏隨便選了一家，意大利麵，味道一般般。

    下午兩個人換了地方，去了之前常去的那條商業街。整整一條街的各類店鋪，一家家逛下來蘇鬱是腳疼手疼眼睛疼，連戰鬥力極高的曼曼姑娘都輕易露出了疲態。

    出了那條街，兩個人手裏提著滿滿的戰利品，就近找了一家甜品店進去休息。

    蘇鬱點了杯抹茶拿鐵，味道調得有些甜了，她忍著喝了兩口就沒再碰。

    路曼呲溜溜吸著奶茶裏的珍珠，來回輕輕轉著手腕，“好累，我好餓啊，蘇蘇，我們找個地方吃晚飯吧。”

    “好啊。”

    蘇鬱點頭，透過窗戶向外四處看了看，“我記得這附近好像有很多吃飯的地方，這次要好好選一下再決定，找個味道好的。”

    “OK。”

    路曼一臉鄭重地應下，打開手機軟件開始認真搜尋。

    蘇鬱重新點了杯喝的，檸檬西柚汁，還是有點甜甜的。

    “蘇蘇，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啊？”

    麵臨的選擇太多，路曼一時拿不準主意，低著頭一邊撥弄著吸管，一邊一顆顆找著奶茶裏的珍珠，模樣看著倒是難得的耐心。

    蘇鬱托起下巴，看著她手上的動作，認真想了想，“特別想吃的，嗯……想不起來，吃什麽都可以，你定。”

    “好吧，那我就自己決定啦。”

    路曼鬆開吸管，點了點桌上放著的手機屏幕，翻出剛剛看過的那幾家店來。

    蘇鬱點頭，興致撤去，拿出了包裏的手機。

    大概是之前在店裏挑東西的時候太投入，原本開了聲音的手機都沒聽到提示音，這會兒拿出來她才看到微信上收到的新消息。

    是路知發過來的，時間大概十分鍾前，說他剛剛下飛機，問她在做什麽，還問路曼老不老實，有沒有搞出什麽麻煩。

    蘇鬱瞄了眼對麵皺著眉頭認真比對的曼曼姑娘，心裏暗自好笑。在路知那兒，路曼好像逃不掉她小時候“用心”建設的那個格外跳脫，過分活潑的形象了。

    路知曾經還多次戲稱路曼為“麻煩製造機”，說隻要他稍微一個疏忽看不住就會有麻煩。

    他說這話的時候其中有好幾次顧承西也在，路曼為此還生過路知的氣，說他是故意在顧承西麵前敗壞她的形象。當然，路知為此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頂著林教授的壓力偷偷給衝了好幾次奶茶才終於贏得曼曼姑娘的原諒。

    蘇鬱默默收回目光，調出聊天界麵，一字一字敲出來：曼曼很乖的，我們出來逛街了，現在在找地方吃晚飯。

    消息發出去之後又跟著一條：溫柔可愛的林教授此刻正在遠方注視著你。

    林教授對著她倒真的一直都溫柔可愛。但據曼曼姑娘所說，以及她從各方了解到的相關信息，她所看到的林教授僅僅是一個方麵而已，而且是在對著很少一部分人才會出現的林教授，她應該慶幸自己屬於那很少部分人中的一位。

    路知那邊很快就回了消息，隻有一個字：皮。

    蘇鬱掩唇輕笑出聲，手指觸著屏幕考慮著自己回什麽。

    聽到笑聲，路曼下意識抬頭看了蘇鬱一眼，忍不住開口問：“怎麽了，突然笑什麽？”

    問完不等蘇鬱回答，她接著把自己確定下來的晚餐也講了出來，“我們去吃鐵板雞吧，我看評論說挺不錯的，壞境特別好，而且不用自己動手，最重要的是會有很多芝士，肯定好吃。”

    “嗯？”

    蘇鬱仍舊盯著手機，聽完半晌之後隻鼻間發出一個音節，顯然沒把曼曼姑娘的話聽進去。

    “喂，在幹嘛？到底聽沒聽到我講話啊？”

    曼曼姑娘用力嚼著嘴裏的珍珠，重現了被惹毛的小獅子。

    蘇鬱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再急著回消息，迅速安慰麵前的小獅子。

    “回消息來著……那個，你確定好吃什麽了？”

    “嗯，一家鐵板雞。”

    路曼點頭，麵無表情地看著蘇鬱，語氣刻意裝作冷硬，“看評論說挺好的，尤其加了芝士的那一款。”

    話說完她從蘇鬱臉上移開目光，不動聲色放到了手機上。看著手機上一閃一閃的指示燈，曼曼姑娘的眼神悄摸摸變了又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