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繡月剛結婚時，經常吟誦的一首詞。我剛開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後來她就一句一句的給我講解。從那時起，我也喜歡上了古詩詞！”他的思緒飄到的婚房……嘴裏喃喃自語：“她才華洋溢，說實話，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有些許多倍！”

    “至於她會不會玄學我不感興趣，甚至有些反感。雖然我也承認她這是真本事。但是有誰願意讓自己的老婆被人看做【神婆】！說實話，我現在非常矛盾。”他咽了一口唾液，眼望前方，目光有些迷離：“我不知道該不該再挽回她！”

    鍾飛默然，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原則和理智上他是該勸和的。可是內心深處，他並不想他們夫妻和好。

    “……”　激靈靈他打了一個冷戰：繡月，這個如詩如夢女孩，你到底該讓我怎麽辦……

    天近午時，繡月看看時辰。又拿起早已采購回來的東西，最後一次清點無誤後。吩咐二小子媳婦紅英把打來的井水，舀出半碗，放在一邊。又在剩餘的井水裏取出一壺，在爐火上煮開。

    ……

    半個小時後，一行人拿著所需的工具和法事所需的東西來到老宅。

    似是有所感應，老宅中的大樹還有樹上纏繞的枯藤，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繡月先是站在了楚雲飛三舅上吊死去的地方，然後看向三妗妗：“三妗妗，是這裏嗎？”

    三妗妗一臉傷感，點了點頭。

    繡月得到明確的答案，她拿出一塊兒幹淨的布，把帶來的香爐，置於三舅上吊的地方，擺上貢品，做了一個小小的祭台。恭恭敬敬點上一柱招魂香。

    然後眾人依次以禮而拜。待得香盡灰冷時，撤去祭台。回頭吩咐讓鍾飛和二小子拿著鐵鍬和尖嘴鎬：“挖，就在這裏往下挖，直到挖著黑炭末一樣的東西才停下來。”

    說完，她向後退去。

    她是懷孕之人，不宜多向前。加上今天早晨吃的雞蛋羹後來全部都吐了出來，導致現在體力也有些不支，更重要的是體內陽氣也不足了。所以能避就避吧。

    鍾飛和二小子在繡月指定的地方開始破土……

    二人不敢怠慢，用力的幹起來，隨著地表土被刨開，下麵的土雖然有些凍，但好在不太難挖。

    不多大功夫，就挖了一個一米見方，四十多公分深的坑。正在旁邊圍觀的眾人都緊張地盯著倆人挖出來堆在旁邊的土。

    突然，三妗妗驚呼一聲：“土，黑色的土……灰！”

    挖坑的二人趕緊停下來，眾人激動的圍了上去。

    繡月也走向前去，看向土坑：

    之間土坑裏黃土中摻雜了，一縷一縷黑炭一樣的顆粒狀的東西，大約有四十公分見方大的麵積，往下不知道有多深。她依著常規推測的，應該有二十多公分厚。

    她讓鍾飛接著用鐵鍬把雜色土層小心的往下清理起來，直到下麵全是炭末一樣的土層時才喊停。

    然後讓他們小心翼翼地把這些土層全部清理出來，直到不見一絲炭黑的土末才罷休。然後再把這些東西裝到事先準備的蛇皮袋裏。

    暫放到一邊。並囑咐到下午一定要把這些黑土扔到大的十字路口，讓千萬人踩踏。

    繡月讓二小子手抱紙靈牌，二小子媳婦捧著紙橋。跟著鍾飛還有楚雲飛一起跪下，然後又拿出一遝紙錢和黃表紙在土坑裏燃燒，嘴裏默默地念著什麽。

    其餘的人都不敢吭聲……

    紙錢和黃表紙在燃燒，晃動的火苗烤著眾人的臉。明滅之間，虛幻莫測，自由一番詭異的氣氛。

    一陣北風吹過，碎紙灰如同黑蝴蝶般盤旋升起，兜兜轉轉，翩翩升沉……

    一隻麻雀從光禿禿的枝頭飛起，嗚咽悲鳴，一路向北。

    在這寒冷寂寥的冬日中；在這蕭瑟荒涼的老宅上空，回蕩著繡月那悠長低沉的聲音。蒼古、悲狀、蕩氣回腸，讓人莫不動容！

    陰空陽沒一杯酒，

    無限哀思寄悲愁。

    望鄉台上黃泉客，

    好去輪回莫回頭。

    ……

    塵歸塵，土歸土。

    ……

    耿耿悲歌遺恨千秋

    ……

    隨著繡月示意二小子把其亡父的紙靈牌拋入火中，二小子媳婦紅英也同時把紙橋拋入烈焰中……

    瞬間，火苗暴起。從中傳來一聲低嘯，隨著紙灰向上旋舞飛散，繡月的聲音也戛然而止。然後她拿出五色米撒在坑底。又讓二小子把從別的地裏，取來的好土，回填到剛才挖的坑裏。

    ……

    拍拍手，回過頭。指向南邊的帶豁口的小圍牆，冷然說出一個字：“拆！”

    一時間，鍾家的男性們以楚雲飛的大舅舅為首，各執工具，衝了上去……

    牆倒塵起之際，一股波浪似的氣息四下散開，似是掙紮著，擁擠著，惶恐著。最終逃散的無影無蹤，隻留下一地荒涼和頹廢默默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的不幸。

    大舅舅、二舅舅、鍾飛、二小子鍾康一行紛紛拍了拍身上和頭上的灰塵，拿著工具走了回來。

    繡月見罷，表情沉重，微微點頭。

    她抬頭看了看天，此時正是中午。因為冬天的緣故，太陽並不刺眼。午時，正是陰陽交替的時候。

    回過頭，走向院中的那棵大槐樹。

    眾人見到她走向大槐樹，紛紛的想起繡月曾經說起話。不由得各自在大槐樹的枝幹上尋找著代表自己的那一枝。鍾飛更是仔細的查找著正東這一枝：枝幹粗壯，幾乎沒有分叉。雖是隆冬季節，樹葉搖落，頗為蕭條，但是氣勢不減，後勁十足。看罷他滿意的看向父親，鍾祥也在仔細的觀察著這個枝幹，樣子頗為滿意和放心。

    繡月心裏不由得嘲笑了一把：這個一本正經，貌似無神論的大舅，也是個不能免俗人！

    她用手摸了摸樹身，那樹皮幹裂凸起，很有滄桑感，可惜一身的枯藤掛在身上，壓得它疲憊不堪。繡月的到來，讓它好像感受到了希望，竟然興奮的隨風晃動。小樹枝更是颯颯作響，像是要表達什麽情感一樣。

    那些老樹藤似乎在微微扭動，很是不安。

    繡月拿出黃表紙，在樹前焚燒。心中默默念叨，為老槐樹，更為老瓜蔞。

    見黃表紙慢慢地燃燒殆盡，繡月吩咐鍾飛和二小子，楚雲飛三人斬斷老莖，挖土刨根。

    “你們一定要慢，不要傷著這些地下的老根。一會兒還要把它們放到紅薯地窖裏。明年開春一定還要找一塊肥沃的土地裏移栽。”

    本來瑟瑟發抖的枯藤似是聽得懂繡月的話，瞬間停了下來。多年的老根安靜了，放心了，也不在抱怨和抗拒了。

    足足大半個小時，三人才把地下大大小小的根莖都挖了出來。有好些都跟槐樹根交纏在一起，清理出來並不容易。然後又把纏在老槐樹身上的枯藤也一一去除。老槐樹頓時顯得清爽了許多，同時也更彰顯它的高大粗壯！

    “這些一會兒趕緊收好，不要凍壞了。還有就是，以後一定要經常查看老槐樹周邊。一旦發現有殘留的瓜蔞根發芽，就趕緊鏟除。總而言之，就是不許再看見它。”繡月一一交代清楚。最後拿出了一塊六尺紅布，圍在槐樹上。又在槐樹周邊的地上放上一掛鞭炮。

    “劈裏啪啦……”鞭炮聲清脆震耳，整棵樹在鞭炮聲中感激得枝杈搖晃：去掉了多年的藤掛，渾身輕鬆無比！

    做完了這些，大家的心才放了下來。按著繡月之前的說法，至此才算完成了解禳的整個流程。

    一行人回到了大舅舅鍾祥家。

    繡月趕緊湊到爐火旁邊烤著幾乎凍僵的雙手和雙腳。

    大家都在用急切的目光看著繡月，希望她能給一個準確的話。

    她心裏明白著呢，所以也沒有讓大家久等。待身上稍稍暖和些了，就給大家解釋道：“大家放心吧，今天一切都很順利。”想了一下，她繼續說道：“你們肯定很納悶那些黑炭末一樣的東西是什麽？”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