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月眼底浮現一抹深意，看著三姨娘保養的極好的一張俏臉，淡淡地看向了遠方“三姨娘這話可是說錯了，能給姨娘指路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姨娘自己。”

    “這……”饒是三姨娘一向是個有心思的，此刻也被顏墨月繞的不明所以，“大小姐的意思是……”

    “姨娘好生愚鈍，”彩玉收到顏墨月的眼神，看著三姨娘道，“二小姐已經解禁，三小姐也快要出來了，屆時，您覺得二小姐和三小姐會放過當日在齋佛堂為我們小姐說過一句話的您麽？”

    三姨娘又是一驚，想起那日臨走之前顏如雪看向自己滿含殺意的眼神，她又懼又怕，立刻道“不知彩玉姑娘有何見解。”

    “彩玉雖是個下人，也知道人的精力有限這一說，若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忙於別的事……自然不會再想起姨娘來了。”

    三姨娘雙眼一亮，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

    話已至此，顏墨月不禁眯了眯眼，看著三姨娘，狀若無意道“說起來，前些日子我的丫鬟倒是聽著個趣事兒，也不知姨娘有沒有興趣。”

    三姨娘連忙點頭“妾身願聞其詳。”

    彩玉和彩蓮對視一眼，兩個丫鬟就傾身向前，低聲說起了什麽。

    飛雨離得遠，聽不清三人的對話，但是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三姨娘的身子不再顫抖了，整個人的氣勢也變了幾分，她不由得有些驚訝，默默低下了頭。

    三姨娘聽得彩玉和彩蓮的話後，嘴角止不住上揚，對著顏墨月連連道謝，就帶著飛雨匆匆離開了。

    直到兩人出了落雪閣，三姨娘臉上的惶恐與得意才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

    “姨娘當真要聽大小姐的麽？”飛雨有些不解，“大小姐分明沒安什麽好心。”

    三姨娘嗤笑一聲，指甲順了順自己耳邊的長發，臉上布滿了森冷的寒意“大小姐果真是個妙人，她想拿我們當槍使，卻不知這槍最後會不會反過來對向她自己。”

    “姨娘的意思是……”

    三姨娘腳步一頓，遙遙看向安寒梅的院子，指甲一寸寸握緊了掌心內“顏墨月給我們提供了現成了機會，又何樂而不為呢，隻是她以為最後的贏家是她……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鹿死誰手可還未知。”

    飛雨聽得心裏一跳，她直覺認為大小姐不像姨娘認為的那樣簡單，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能默默跟在三姨娘身後，不再說話。

    三姨娘沒有理會飛雨的異常，步子加快了幾分，喃喃道“這府裏最後的女主人隻能有一個，那便是我。”

    ——

    翌日。

    顏墨月剛起身不久，彩玉便來通報，說是顏如雪前來拜訪。

    顏墨月皺皺眉頭，直接讓彩玉回絕了，而後又默默磨蹭了一會，才端著廚房裏熬的燕窩銀耳粥，準備去齋佛堂。

    然剛出了院門，顏墨月的臉色便是一冷，看著不遠處的白女子，那女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顏墨月的目光，當下抬頭，笑著看向顏墨月“如雪特地來給大姐姐請安。”

    說著，顏如雪對著身後的丫鬟道“瑩兒，來，快見過大小姐。”

    顏如雪身後，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猶豫了幾下，輕輕上前一步，對著顏墨月行了個禮“瑩兒見過大小姐。”

    是個臉生的丫鬟，倒是長了一張好臉，水靈靈的模樣極為動人，花兒的眼神落在那丫鬟身上，小臉一下子滿是憤怒，指著她高聲道“怎麽是你！”

    這女子正是昨日前來偷聽並刺殺顏墨月的人。

    顏如雪見花兒一副模樣，不禁有些驚訝，看向瑩兒“怎麽，你們認識？”

    瑩兒眸光閃了閃，有些不解地看向顏如雪。

    那日她前來落雪閣可是奉了顏如雪的命令，自己敗露的事情也已經跟顏如雪說過了，花兒自然是見過自己的，可現在顏如雪又是何意。

    顏墨月不禁有些意外。

    這個瑩兒剛進府，看樣子是不懂得這些大戶人家的醃臢之事，自然也不會懂得顏如雪的意思了。

    思及此，顏墨月看了花兒一眼，淡笑道“好了，有什麽事去等到老夫人那裏再說吧，一會去晚了，老夫人該生氣了。”

    花兒雖然氣惱，也不會違背顏墨月的話，狠狠地瞪了一眼瑩兒，才忿忿不平地轉過頭去。

    顏如雪見狀，不禁有些惱恨瑩兒不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她手狠狠地掐在瑩兒的腰間，厲聲道“衝撞了大姐姐的丫鬟，還不跪下道歉。”

    這一掐來的猝不及防，瑩兒吃痛，下意識地想要用內力將顏如雪振開，然想到麵前這個人救了自己的命，她咬咬牙，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低聲道“奴婢有錯，請大小姐原諒。”

    顏墨月微微皺了皺眉，此刻正是清晨，來來往往的下人都會經過落雪閣，見到這一幕，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在這個二妹出院的第二天就為難她。

    “你起來吧，二妹一向善良大方，是不會因著這點小事怪罪於你的。”

    破天荒地，顏墨月親自上前扶起了瑩兒，手無形間從她的手腕處略過，顏墨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瑩兒。

    這女子昨日尚且內力稀薄，滿身傷勢，怎的今日內力就如此之雄渾，周身的傷也好了大半。

    顏墨月將瑩兒扶起來，壓下心底的震驚，才看向顏如雪“二妹，你說是不是。”

    顏如雪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這是自然。”

    說著，她眼底卻閃過一絲殺意。

    兩人又在原地寒暄了幾句，顏墨月便道自己要去齋佛堂，便要先行一步。

    顏如雪沒進去顏墨月的院子，心裏本就惱恨，此刻見到顏墨月一副孝順的好孫女模樣，又想起昨日去齋佛堂老夫人對這個賤人的連連稱讚，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故作驚喜道“原來大姐姐也要去齋佛堂，正巧如雪也要前去，咱們不若一同走吧。”

    顏墨月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顏如雪，沒有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顏如雪鬆了口氣，唇角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容。顏墨月，這可怪不得我了，誰讓你擋了我的路，真是死不足惜。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地走在路上，倒是讓不少下人有些驚奇，同時心裏暗暗讚歎二小姐就是人美心善，便是因著顏墨月被禁足了一月還能毫不芥蒂，果真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與之相比，顏墨月的不鹹不淡倒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一路上顏如雪努力和顏墨月說話，奈何顏墨月隻是不鹹不淡地回應兩句，這使得顏如雪愈發惱火，直到進了齋佛堂的院子，顏墨月剛要開口，顏如雪就立刻搶先一句開了口，笑著看向齊嬤嬤和喜嬤嬤“齊嬤嬤，喜嬤嬤，如雪和大姐姐特地來看祖母，煩請嬤嬤通報一聲。”

    彬彬有禮而不失風度，齊嬤嬤不禁點了點頭，喜嬤嬤也暗暗點頭，便進去通報了。

    不過片刻，喜嬤嬤就滿臉笑容地出來，看向顏如雪和顏墨月道“老夫人讓兩位小姐進去。”

    “麻煩兩位嬤嬤了。”顏如雪眼底閃過一道喜色，“那如雪便和大姐姐一同進去了。”

    話落，顏如雪就先進了門。

    花兒眼底閃過一道不滿，暗暗道這二小姐今日怎的如此無禮，自古長幼有序，她打斷顏墨月的話，更是搶在顏墨月前麵進了屋，實在是不將顏墨月放在眼裏。

    然，顏墨月隻是淡淡地笑了笑，衝著喜嬤嬤和齊嬤嬤點了點頭，並不見半絲惱火，跟著顏如雪進了屋。

    屋內，老夫人著了個深綠色的衣衫，已經梳洗完畢，此刻正滿臉慈愛地看著身邊的顏如雪。

    顏如雪不時低聲和餘氏說著什麽，惹得餘氏愈發高興，祖孫倆一派其樂融融的模樣，似乎再也融不進去第二個人。

    花兒眼眶微紅，偏過頭去，心裏默默替顏墨月覺得委屈。

    自家小姐天天來服侍餘氏，竟是還比不過顏如雪的一個撒嬌，這對顏墨月實在是太不公平。

    顏墨月感受到小丫鬟異樣的情緒，她隻安撫性地拍了拍小丫鬟的額頭，便一步上前，抬高了聲音，笑道“祖母今兒的精神看著比從前好多了，果真還是二妹會討祖母歡心。”

    餘氏見到顏墨月，渾濁的老眼微微亮了亮，對著她招了招手“大姐兒，快過來。”

    顏墨月乖順地上前，將手裏的東西放下，指了指滿桌子的飯，看向餘氏“祖母就是再歡喜，也得先吃早飯才是。”

    餘氏略帶惱意地看了一眼顏墨月，道“整日就是這些東西，老婆子我是真心不想再吃了，你還每天看著我吃，管個家怎的還管到我院子來了。”

    顏墨月聞言，不禁笑得眼睛彎成了一個小月牙，拿起桌上的粥，一邊吹了吹，遞到餘氏麵前“祖母就是再埋怨墨月，墨月也一定得看著祖母吃下飯才行。”

    餘氏不禁失笑，看向顏墨月的眼神裏帶了幾絲真正的溫情，剛要接過碗，顏如雪清脆好聽的聲音便隨後響起“祖母，如雪好些日子沒見到祖母了，今日這粥，就讓如雪來侍候祖母吧。”

    顏墨月手一頓，不解地看了一眼顏如雪“從前也沒見過二妹侍候祖母，你可小心點，別燙著祖母。”

    顏如雪臉色一僵，頃刻間就恢複了正常，她笑了笑，不滿地看向餘氏，搖著她的胳膊，撒嬌道“祖母，您會嫌棄如雪嘛，如雪是真的想祖母了，才想侍候祖母用飯的。”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