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虛魂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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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進大牢這一晚,花未怎麽也睡不著,硬是眼睜睜地看著屋頂,牢裏的氣味極是難聞,她不習慣。直到月兒東起,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熟了。

    “這丫頭進來大牢還能睡著,真是心大的可以。”朦朧中,一陣說話聲。

    聽到牢房裏的動靜,花未皺了皺眉,一幅極為不滿的模樣。她費勁地睜開雙眼,見寓莊三人正站在牢門外。

    花未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透過牢門的縫隙看向三人,問道:“這就要提審了嗎?”

    “什麽提審?”寓莊往裏瞅了一眼,大人何時說過要提審了?

    花未麵露失望,“騙子!”

    “什麽時候我們成騙子了?明明你才是個騙子。”寓莊生氣地說。

    花未納悶地又向外看了看,真想把那個笑吟吟的闕讚揍一頓,可惜她打不過,真羨慕道法高超的人。

    “昨夜還信誓旦旦地說你們的大人是位好官,可如今你們都起來了,他身為一名大人卻還未起?可見這位大人也不怎麽樣。”

    “胡說!大人自然有大人的事。”寓莊為自個的大人打抱不平。

    典林扶額,這畫麵實在看不下去了,“好啦!大人今日有要事,姑娘之事怕是要等上一日了。”

    花未皺眉,她可不想呆在牢裏。好不容易進了酆都城,雖然是被抓進來的,但也免去了忘川牌的煩惱,她還有要事去做,可不能在這耗費時間。

    倒是闕讚,臉上依然是一幅笑吟吟的樣子,仿佛事不關己,他看向花未,平靜地說道:“姑娘且寬心,明日定會見到大人。”

    人在桎梏,身不由己。多等一日就多等一日吧。

    花未心中仍然有氣,直到那三人早已不見蹤影,她的氣才稍微散去,果然是眼不見為淨啊!

    隻是一日時間該如何打發?關在這裏行動不便,也毫無自由。

    花未盯著牆上那個又高又小的窗口,過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罷了,還是打坐吧。

    坐上那張又破舊、又硬的床,花未盤膝而坐,閉目冥想。

    “姑娘,這打坐冥想可不適合你。”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說道,那聲音輕輕緲緲。

    花未臉色一變,掃了周圍一圈,“誰在說話?”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花未循著聲音看去,這才發現一個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老人,臉上也被頭發和胡須蓋住,看不清五官,他蜷縮在牆角裏,一動不動。

    “是你在說話嗎?”花未望向那位老者,目光冰涼。

    老者自問此生見過太多人的眼神,有鄙夷的、嘲笑的、凶猛的、平靜的、冷漠的,卻不曾見過這種冰涼之中不摻和任何雜質的。

    “打坐冥想,不是你浪費時間,而是浪費了你。”

    足足有一盞茶時間,花未不曾接話,沒有言語,隻有牢裏陰濕潮冷的黴味。她也沒想到會有人說出這種話,自己尚未理清思緒呢。

    花未緩慢地收回了目光,唇含笑意,“為何?”

    老者愣住了,想他活了一大把年紀,雖不是什麽重大人物,卻也經曆了風風雨雨。可是如今,這姑娘似乎絲毫不識自己。

    “皆因姑娘非妖非魔非仙非神非鬼非人。”

    花未點了點頭,知他所言無非指她是一個異類,此次她沒有憤怒,隻有更加冷靜。

    “此話不假。”

    聽到花未簡潔的回答,平靜的表情,老者微微驚訝。

    知道自己是異類還能這般淡定。異類,在這六界沒有立足之地。因為這等異類萬年難出,實屬罕見。

    最重要的是,她不屬於任何一界,身上沒有任何一界的氣息。遭受屈辱和白眼,乃是日常。

    老者顫顫地挪動了身體,沒想到在他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有此等人存在。

    世人皆不知這種人謂何名稱,可他知道。萬年以前,他曾讀過一本《方外古誌》,上麵有記載,非神非妖非魔非仙非鬼非人者,謂之虛魂體。

    今日得見虛魂體,著實令老者開懷,雖然他不知這虛魂體究竟有何作用,他真想看看這姑娘的一生啊。

    老者激動地問道:“你可知你是何物?”

    花未明白老者反問她的意思,猶豫了片刻,“不知。還請老伯指教。”

    “不敢當!不敢當!”老者癱坐在地上,擺了擺手道:“姑娘乃是虛魂體,因此不屬於六界。”

    “虛魂體?”花未驚訝地反問,她從未聽說過虛魂體,“何為虛魂體?”

    “老朽當年也是在一本書得知,上麵隻記載了一句話‘非神非妖非魔非仙非鬼非人者,謂之虛魂體’,其他的,老朽就不知了。”

    老者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花未看不到他的表情,還想要再問些什麽,卻發現他似乎睡著了。

    這一番話讓花未心中澎湃,原來她是虛魂體。可虛魂體又從何而來?細思之下,花未隻覺得其中意味頗深,而她卻不得其中要領,不過對她而言始終是好的。

    百無聊賴,這一日雖有所收獲,但花未依然興致不高,隻好躺在床上睡了去。

    一覺無夢,醒來時竟分不清是白日還是夜晚。花未口中渴得緊,趕緊爬了起來,走到桌子上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

    牢裏頓時吵鬧起來,花未關在最裏麵的牢房,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隻見隔壁牢房方才還在睡覺的老者,此時已經爬了起來,拿著桌上的碗,蹣跚地挪到牢門那邊。

    過了好一會兒,兩名冥差提著木桶,拿著勺子走了過來,一邊敲打著牢門,一邊說道:“開飯了。”

    花未將碗裏的水一口喝完,也學著老者的樣子,把碗放地上,不一會,冥差把飯菜都盛在碗裏。

    待冥差走後,老者才拿起地上的飯菜,剛拿到嘴邊,神色卻變了。他用力地把它放在桌子上,不再理會。

    老者沒有向牆角處走去,而是走向離花未最近的地方,然後靠著牆坐下去。真沒想到,這丫頭一來就有人想要毒害她。

    居然不惜整個大牢的人命!

    那雙枯瘦的手撥開了擋住眼睛的一縷頭發,老者抬頭盯著花未,似乎想要將她看穿。

    “姑娘,你可是得罪人了?”

    花未想要點頭,卻又皺起眉,“老伯何出此言?”

    老者當然不認為花未真的一無所知,她不過是不想說罷了,老者嗤笑一聲。

    “你一來,我們吃的飯就有毒,你說這是巧合嗎?”

    聽到老者這話,花未震驚得臉色蒼白,“你是說這飯菜有毒?不可能!”

    花未可以想到幻彩會毒害她,但不至於對所有人都下毒。這個女人怎麽狠心下這種毒手?讓所有人都為她一個人陪葬?雖然那些是犯人,但還囚在這,說明罪不至死。

    郡主的命就尊貴無比,他們的命就可以隨便糟蹋?

    老者白了花未一眼,冷笑著:“哼,有什麽不可能。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見分曉。”

    “大家別吃飯了,都別吃。”花未大喊。

    “晚啦!”這丫頭倒還有善心,可惜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你也別嚷嚷了,本就是衝著你來的。”

    話音剛落,其他牢裏紛紛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叫喊聲……

    花未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雙手緊握成拳,喃喃地道:“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冤有頭債有主……”老者歎息,“從來都是強者的世界。”

    神情恍惚的花未,瞬間目光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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