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小名。”
    “她那麽的開心……”
    蕭母略微收緊了手指。
    “……在給我暢想孩子的未來……”
    說她的孩子比其他孩子多花了太多的時間在醫院裏了，少看了好多漂亮的風景，少吃了好多好吃的食物……
    更少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
    在未來，她都要把這些給孩子補上。
    別的孩子有的，她的孩子都要有。
    ……
    “誰知道……”
    蕭母的聲音頓了頓，“她前幾天給我打電話，說孩子……”
    “……要不行了。”
    蕭母的聲音啞了下去。
    那天橘子電話打來的時候是半夜了，她剛好上洗手間回來，看到了自己亮起的手機。
    看到來電的是橘子，她心裏一個咯噔，她立即接通了電話。
    她知道橘子不是無緣無故會半夜打電話來的人。
    ……
    電話被接通讓橘子也很驚訝。
    她不小心誤打了。
    她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但這個時間她知道她不該去打擾任何人。
    她焦急的對蕭母道歉。
    就想要掛掉電話。
    ……
    蕭母阻止了她。
    蕭母走到了客廳裏。
    說橘子沒有吵醒她。
    橘子的電話來得時機剛好。
    她剛好從洗手間回來。
    早一分晚一分，她都不會接到這個電話。
    ……
    知道不是自己的電話吵醒蕭母，橘子的心裏略微好受了些。
    卻還是不是很確定自己真的可以在這麽晚的時間打擾蕭母嗎？
    ……
    蕭母略微翻了一個白眼：你已經打擾了。
    要是什麽都不說就掛掉電話的話，她就會因為思考橘子遇到了什麽事而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
    幾秒的愣怔後，橘子苦笑。
    “……謝謝。”
    ……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蕭母斂起臉上的表情。
    認真的問道。
    能讓橘子大半夜的打電話過來……
    傻子都知道不是什麽小事。
    而且，蕭母的心裏其實隱隱有了猜測。
    這個猜測讓蕭母的眉頭愈發皺緊了幾分。
    ……
    橘子沉默了很久。
    ……
    蕭母很有耐心。
    ……
    終於，橘子發出了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的又沙又啞的聲音，“……寶寶……寶寶的情況變糟了……”
    ……
    蕭母倏然收緊了握著手機的手。
    果然。
    她猜對了。
    能讓橘子大半夜打電話的……
    除了她孩子的事還能是什麽事？
    ……
    “……怎麽會？”
    蕭母很驚訝，“你不是說……”
    “她的情況在好轉嗎？”
    這句話橘子不久前才跟她說的啊……
    她尤記得那時橘子開心興奮的語氣。
    她也跟著高興起來。
    這才幾天時間……
    怎麽就變了？
    ……
    “是啊……”
    橘子吸了一下鼻子。
    她也不明白……
    “……孩子前幾天才好好的……”
    “胃口也好。”
    “臉上都有了顏色。”
    “在課上還舉手發言了，回來告訴我們老師表揚她了……”
    橘子捂住自己的臉，發出的聲音變得悶悶的，“……她昨天在體育課上暈倒了……”
    “她不上體育課的。”
    “但那孩子喜歡看著別人上體育課。”
    “我們都知道她是羨慕。”
    “她每次都是坐在一邊看著大家上體育課。”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
    “……老師立即叫了救護車，還聯係了我們……”
    橘子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的胸口有些悶得慌。
    “……情況一下子就變了……”
    “好像前段時間的好轉隻是一場鏡花水月……”
    “是一場夢境，”
    “如今…….”
    “夢醒了。”
    “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單。”
    說到這裏，橘子大聲的抽噎了一聲。
    “我懵了……”
    “你知道嗎？”
    “姐姐，我完全懵了。”
    “我不敢相信……”
    “為什麽呀？”
    “姐姐，你告訴我為什麽呀……”
    此時的橘子像是一個無措的孩子。
    “不是一切都在好轉嗎？”
    “怎麽一下子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還變得更糟糕了……”
    “我不明白……”
    “姐姐……”
    橘子哭了，“我真的不明白……”
    這一天都是混亂、慌張而忙碌的。
    她好像做了很多的事情，又好像什麽都沒有做。
    她的腦子好像塞滿了東西。
    又好像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
    她的周邊似乎一直很嘈雜。
    很喧囂。
    讓她有些暈頭轉向的眩暈感。
    ……
    “橘子……”
    蕭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自己的這個妹妹。
    此時此刻，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無力的。
    ……
    橘子又大聲的抽噎了一聲。
    她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她向後靠在瓷磚牆壁上。
    冰涼的瓷磚讓她瑟縮了一下，又讓她有些爽快。
    ……
    夜半時分，總是比白天要安靜很多。
    橘子也終於有時間讓自己沉靜下來。
    來好好的捋一下今天發生了什麽……
    她很想找人說說……
    她一個人……
    快要崩潰了。
    ……
    這幾年，她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孩子身上了。
    除了家人，朋友所剩無幾。
    她的手指摩挲著手機。
    沒有想到，竟然意外撥通了號碼。
    更沒有想到，這個電話竟然被接通了……
    ……
    她有一瞬間的驚慌無措。
    然後才發現她撥通的是自己為數不多的……
    雖然聯係不多、但每次相處都很舒服、好像她們一直在聯係的猶如姐姐般……的前輩。
    她也的確是稱呼對方為姐姐。
    一開始是客氣，是玩笑，後麵就成了她對對方專屬的稱呼了。
    ……
    她有略微鬆口氣。
    要是不小心打到隻是出於禮貌留的電話的人那裏……
    不管對方接或是沒接……
    都會讓她覺得很尷尬。
    ……
    此時雖然沒有很尷尬，卻也很不好意思。
    ……
    但是姐姐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不但接了她的電話，還安慰她不是她的電話吵醒了姐姐……
    不管是真是假，不可否認，她心裏的不安緩和了許多。
    ……
    最後，她還是什麽都對姐姐說了。
    她一個人太壓抑了，也太難受了。
    她一個人坐在醫院裏。
    她已經聞不太到消毒水的味道了。
    因為她已經習慣了。
    ……
    她的先生回去了。
    他明天還要上班。
    夫妻兩人總有一人要繼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