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抓住它。”
    年輕的書生道。
    ……
    樵夫閉了閉眼。
    像是想要躲避眼前的一切。
    但所謂的畫麵是他腦海裏浮現而映射到他眼前的。
    他無法躲避。
    ……
    他終於記起為什麽自己對這段不算太遠的記憶這般的遲頓……
    那是他有意為之。
    因為……
    弟弟當時的表現……
    原來……
    有些事情在很早的時候就初現端倪了。
    隻是因為他的逃避，他的忽視……而被遺忘了。
    ……
    “你那天……”
    樵夫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
    年輕的書生了然的笑笑。
    “就是那次……”
    “我發現了讓我非常不理解的一個事實。”
    “那就是……”
    “你們，你跟嫂子，都看不到小祥瑞。”
    ……
    “小祥瑞？”
    樵夫疑惑。
    ……
    短暫的愣怔後，年輕的書生扯了扯嘴角。
    那三個字他真是沒有經過大腦、脫口而出。
    小祥瑞……
    嗬。
    年輕的書生眼裏掠過一抹尖銳的嘲諷。
    ……
    “弟弟？”
    樵夫出聲。
    他隱約感受到了年輕書生周身氣場的變化。
    ……
    年輕的書生回神。
    他垂眼。
    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那是我對黑色怪獸的稱呼。”
    “我習慣叫它小祥瑞了。”
    ……
    樵夫張了張嘴巴。
    “……哦。”
    “好名字。”
    真是吉利的好名字。
    ……
    年輕的書生想笑。
    的確是好名字。
    “因為我真的以為它是祥瑞。”
    ……
    啊？
    樵夫一愣。
    “它真的是祥瑞？”
    樵夫很吃驚。
    ……
    “我以為。”
    年輕的書生一字一頓道。
    ……
    “你以為？”
    樵夫的眉頭糾結在一起。
    這話怎麽聽上去怪怪的？
    “那它到底是不是祥瑞？”
    樵夫不糾結了。
    他直接問道。
    ……
    “我都說了我以為。”
    年輕的書生又想笑。
    卻還是沒有笑出來。
    “我真的以為它是祥瑞。”
    “它長得跟饕餮很像。”
    “它隻有我能看到。”
    “你跟嫂子，還有嬸嬸他們……”
    “所有人都看不到它。”
    “隻有我。”
    年輕的書生頓了頓。
    就是這份特殊性迷惑了他。
    “隻有我能看到。”
    “這難道不特別嗎？”
    年輕的書生有些灼灼的盯著樵夫。
    ……
    樵夫嘴巴微張。
    特別是特別……
    但是……
    “這樣的事情是真的存在的嗎？”
    隻有弟弟一人能看見的……祥瑞？
    ……
    年輕的書生微微一愣。
    然後他搖搖頭。
    “我不知道。”
    “但我的確遇到了。”
    ……
    “你相信了？”
    樵夫有些不可思議。
    他的弟弟……
    他那麽聰明的弟弟……
    就相信了他真的遇到了祥瑞？
    隻有他一個人可以看到的祥瑞？
    ……
    “我就是這麽看到的。”
    年輕的書生為當時的自己辯解。
    那麽，他有什麽理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
    樵夫嘴巴張大。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哥哥？”
    很多話語在樵夫的腦袋裏打轉、翻滾，最終，樵夫吐出了這一句話。
    是啊。
    為什麽不把這件事早點告訴他？
    如果早點告訴他……
    他能怎麽做？
    樵夫有些迷茫了。
    ……
    “我……”
    幾秒的沉默後，年輕的書生苦笑。
    “我以為它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祥瑞。”
    “保佑我金榜題名的祥瑞。”
    他甚至是有些暗喜自己有這樣的機緣……
    是的。
    他以為小祥瑞是獨屬於自己的機緣。
    反正哥哥、嫂子都看不到小祥瑞。
    他就沒有必要多費口舌了。
    ……
    樵夫有些張口結舌。
    他本就不善言辭。
    此時超出他預料甚至認知的情況讓樵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明明他有很多疑惑、很多問題的……
    最後，他隻能訥訥重複弟弟的話語：“保佑你金榜題名……的祥瑞？”
    他好像開始有些理解……
    ……
    “嗯。”
    年輕的書生點頭。
    “我一廂情願的這樣認為。”
    “並且隨著它在我身邊的時間越久，我對此越是深信不疑。”
    “畢竟……”
    年輕的書生笑了笑，“一個特別的、隻有你能看到的生物一直跟在你的身邊……”
    “一般人都會多想的吧？”
    “我那段時間正忙於準備考試。”
    “難免凡事都往這上麵靠。”
    “我就自己覺得它是一個保佑我考試成功的祥瑞。”
    “我每天像是上供一樣供給它很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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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臨近考試，我越是每天都跟它說，要它保佑我考試成功……”
    “不知不覺間……”
    年輕的書生有一瞬的垂眼。
    然後他看向樵夫。
    “我開始把自己考試的成功……更多的不是依賴於自己的能力。”
    “而是篤信於小祥瑞會保佑我。”
    “有小祥瑞在，我一定會金榜題名的。”
    “我也不知道……”
    “我莫名就這樣篤信了……”
    ……
    樵夫張大嘴巴。
    ……
    “是不是很荒謬？”
    年輕書生想要笑笑，最後卻隻是嘴角抽了抽。
    “現在想來……”
    “那時的我簡直像是中了魔障一樣。”
    “我怎麽會把自己的理想寄托於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祥瑞上？”
    “其實……”
    年輕的書生捂臉。
    “我連它到底是不是祥瑞都不清楚。”
    “……我落榜了。”
    “說明它根本不是什麽祥瑞。”
    “它無法保佑我。”
    “可惜。”
    年輕的書生用力搓了搓臉。
    “我落榜了才知道。”
    ……
    “弟弟……”
    樵夫張嘴。
    年輕書生說的一切對於樵夫而言有些天方夜譚了。
    他很吃驚。
    不。
    是震驚。
    竟然是這麽回事……
    弟弟的問題……
    比他以為的……比他最糟糕的猜想……還要嚴重。
    樵夫握緊自己的拳頭。
    ……
    “哥哥。”
    年輕的書生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胸腔裏的憋悶卻無法緩解分毫。
    “就像你說的……”
    “我不是這麽脆弱的人。”
    “落榜……”
    “我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
    年輕書生的眼球裏泛起幾絲紅血絲。
    “我不甘心。”
    “哥哥。”
    “你明白嗎？”
    “我不甘心！”
    年輕的書生低聲嘶吼。
    脖頸上青筋虯起。
    “這不是我的正常水平。”
    “我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但他卻因為以為有了小祥瑞的保佑……
    他是注定會金榜題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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