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問我為什麽不相信？”
    “我有些愣住了。”
    “為什麽？”
    “隻有一個人看到的大豹子……”
    “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不會讓人覺得……”
    蕾蕾頓了頓，“我有問題嗎？”
    ……
    “但婧婧完全不這樣覺得。”
    蕾蕾的聲音略微高昂了一些。
    “她相信我看到了大豹子。”
    “她竟然相信我真的看到了大豹子……”
    蕾蕾喃喃。
    “而且，她也很想看到大豹子。”
    “她希望我也能讓他看到大豹子。”
    ……
    “她想看到大豹子？”
    一直安靜聽外孫女講述的老太太開口。
    ……
    蕾蕾微微一愣。
    她有些不明所以。
    但還是老實的點點頭，“嗯。”
    “婧婧很想看到大豹子。”
    “自從我跟她說了大豹子後，後麵我們每次見麵她都會提到大豹子。”
    ……
    “你就幫她找大豹子？”
    老太太冷不丁開口。
    ……
    “嗯。”
    蕾蕾毫無所覺的、理所當然的點頭。
    “我在幫她找大豹子。”
    “但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找到……”
    蕾蕾皺起五官，嘴裏小聲抱怨，“好難找呀……”
    ……
    “你還沒發現問題嗎？”
    老太太搖頭歎氣。
    她深吸一口氣，“她在慫恿你相信自己的幻覺！”
    “她想讓你再度產生幻覺！”
    “這是好事嗎？”
    老太太簡直要瘋了，氣瘋了，“產生幻覺的都是什麽人？！”
    “都是腦子有問題的人！”
    “她是想毀了你啊！”
    老太太聲音尖利。
    最後一聲落下，隻餘老太太的喘氣聲。
    屋子裏一片寂靜。
    ……
    蕾蕾張了張嘴。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想反駁外婆。
    不是的……
    婧婧隻是好奇……
    ……
    老爺子的臉色有些難看。
    老太太的猜測不能說毫無道理。
    隻是……
    “那孩子……”
    老爺子的聲音有些低啞，“真的有那麽……”
    “惡毒嗎？”
    如果老太太的猜測是真的……
    陳婧……真的……
    其心可誅。
    “……無冤無仇的……”
    ……
    “你看看你外孫女現在的模樣？”
    老太太冷笑。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本來早就忘記了。”
    “那時候也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覺。”
    “但你聽聽她剛才的話。”
    “她已經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什麽大豹子了！”
    “她還想找到那大豹子給那陳婧看！”
    “嗬！”
    “找到？”
    老太太聲音拔高，不免透出一絲譏誚，“你要怎麽找到一個幻覺？”
    “就是你再產生幻覺！”
    “我就沒有見過從火坑裏出來再自己跳進火坑的！”
    當年蕾蕾沒有再看見大豹子，他們有多慶幸。
    幻覺這東西有多麻煩……
    誰都知道。
    怕就怕這幻覺越來越嚴重，到最後，讓人分不清現實與幻覺。
    這個人……
    就毀了！
    ……
    陷入夢魘的人……
    再也沒有辦法被叫醒了。
    ……
    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曾經是看到過腦子不正常的人的。
    是他家附近的一個鄰居。
    一個老人。
    不小心害了自己孫子的命。
    自責到無法釋懷。
    然後產生了幻覺。
    孫子一直在她的身邊。
    ……
    看著老人每天像演獨角戲一樣的模樣，真是讓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又讓人覺得可憐可歎。
    沒有人接近老人。
    老人的孩子也很少來看老人。
    老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
    最後抱著“孫子”倒在了孫子離開的地方。
    ……
    老人年紀大了……
    這樣的日子也就幾年。
    他的外孫女還這麽年輕。
    老爺子絕對不希望蕾蕾變成老人那樣。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
    隔絕世界。
    被異樣的目光包裹。
    太可怕了。
    太可憐了。
    絕對不行！
    ……
    蕾蕾心跳得很快。
    她覺得外婆的說法無稽之談。
    但外公外婆此時的模樣讓她心慌得不得了。
    她無意識的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
    “蕾蕾。”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
    “陳婧在害你。”
    “你不要聽她的話。”
    “大豹子是你的幻覺。”
    “是不存在的。”
    “不要再試圖找它了。”
    “聽明白了嗎？”
    ……
    蕾蕾愣愣的點頭。
    這隻是她對外婆的話的下意識的認同。
    其實她還很懵。
    “外婆……”
    蕾蕾有些艱難的開口，“婧婧……”
    “隻是好奇”
    ……
    “你還在給她說話！？”
    老太太氣得再次拔高了音量。
    “好奇？”
    “怎麽以前沒人好奇？”
    “誰好奇會巴著你問！？”
    “會一直纏著你要見你的幻覺？！”
    “真的為你好的朋友會告訴你那隻是你孩童時的幻覺！”
    “讓你不要再在意了！”
    “這才是你的朋友應該做的！”
    “而不是……”
    老太太大口喘氣。
    她緩了緩，然後繼續道，“打個比方。”
    老太太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腦袋，其實一時間她也想不出更恰當的例子。
    就舉個差不多的例子。
    意思明白就好。
    “你對芒果過敏。”
    “不要說吃了，碰到也會過敏。”
    “你的朋友明明知道這一點，還讓你幫她買芒果。”
    “根本不顧及你是否會過敏？”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老太太盯著自己的外孫女。
    “蕾蕾！”
    “傻孩子啊。”
    “陳婧是隻顧自己根本沒有在意你！”
    “她對大豹子好奇，就想要見到大豹子……”
    “根本沒有顧忌這個大豹子是你產生的幻覺。”
    “你看到大豹子意味著什麽？”
    “她不知道嗎？”
    “她毫不在意！”
    ……
    “不……”
    老爺子突然插話。
    “她很奇怪。”
    老爺子眉頭緊鎖。
    “我說陳婧。”
    老爺子看看蕾蕾，又看向老太太。
    “她不知道大豹子是蕾蕾的幻覺嗎？”
    “若是知道……”
    “她為什麽還說要看到大豹子？”
    “就算蕾蕾真的又看到大豹子了……”
    “她怎麽看得到蕾蕾的幻覺？”
    ……
    老太太愣住了。
    對、對哦。
    她光顧著生氣陳婧慫恿蕾蕾再次產生幻覺……
    等等！
    老太太腦中靈光一閃。
    “她就是想害蕾蕾！？”
    陳婧不在意自己看不看得到大豹子……
    那都是她的借口與托詞。
    她要的……
    就是蕾蕾再次產生幻覺！？
    就是……
    毀了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