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鬼不想死。
    它明明還能活很久。
    它還
    小兒鬼一愣。
    嘴唇蠕動。
    它還答應了奶奶會一直陪她到最後。
    奶奶活不久了。
    它知道。
    隻是對於人類的生老病死，它無能為力。
    它能做的，也就是每天陪陪奶奶。
    所以，即使夏天是它最討厭出來的時節，它仍舊沒有一天缺席與奶奶的見麵。
    它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為難自己？
    奶奶不是第一個看見它的人類。
    卻是第一個看見它對它笑的人類。
    一開始，它真的有些懵了。
    也有些被嚇到了。
    為奶奶出乎尋常的表現。
    然後它發現奶奶喜歡喂食小貓。
    奶奶也給它拿來了食物。
    所以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它一度懷疑，它是不是被奶奶當作小貓了？
    奶奶是奶奶讓它叫她奶奶的。
    一開始，它不知道這個稱呼的意思。
    它聽到別的人類也叫她奶奶。
    就以為這個人類的名字是奶奶。
    但是，它又聽到有些人類不是叫她奶奶的。
    它有些困惑。
    時間久了，它也看出區別了。
    叫她奶奶的都是跟它差不多身高或者比它高些的人類。
    它喜歡這些人類。
    而不叫她奶奶的都是很高的人類。
    它對那些人類沒什麽興趣。
    難道人類的稱呼還看身高的嗎？
    它不是很明白。
    卻也不在意。
    隻是一個稱呼而已。
    而且，它也叫習慣奶奶了。
    奶奶身體不好。
    在外麵待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它聽到奶奶的咳嗽聲。
    奶奶想在外麵多留一會。
    可是不行。
    見奶奶不走，它就自己跑掉了。
    然後躲在不遠處的樹上。
    看著奶奶起身慢慢的走向單元樓。
    奶奶會跟它說很多話。
    大部分它都不太聽得明白。
    它隻是安靜的聽著。
    奶奶好像也不需要它聽懂。
    總是笑著。
    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
    可是，漸漸的有些人類對奶奶指指點點。
    雖然對於人類的事情它有很多的不理解。
    它也沒有想過理解。
    它是妖怪。
    它不需要理解人類。
    但因為奶奶，一開始是被動的，它聽奶奶講了很多事情，它好像慢慢的有些了解人類了。
    然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以往對人類不屑一顧的它也不由得會想些人類的事情。
    會思索人類的行為。
    它知道，那些人類看奶奶的目光不好。
    讓它覺得討厭。
    是因為它嗎？
    這點它還是知道的。
    以前有個人類看到了它。
    是一個年輕男子。
    指著它說什麽鬼娃？
    它不是。
    它是妖怪。
    它不喜歡被認錯。
    它湊到了那個人類的麵前，想要糾正他的認知。
    那個人類踉蹌著後退，還大聲叫了出來。
    其他人類責備他，一臉怪異的看著他。
    看著那個人類又是恐懼又是困惑的表情，它笑了。
    它發現，那個人類好像嚇得更厲害了。
    可是周圍沒有人理解他的恐懼。
    那個人類孤立無援。
    它轉身離開了。
    後麵還傳來那個人類拚命的解釋聲。
    因為過度驚嚇而聲嘶力竭。
    它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真刺耳。
    現在奶奶是經曆了跟那個人類一樣的遭遇嗎？
    小兒鬼歪了歪腦袋。
    對那些目光古怪的人類齜牙咧嘴。
    可是，那些人類看不到它。
    它的表情再猙獰亦無濟於事。
    所以後來在看到有其他人類過來的時候，它會離開。
    奶奶說它是一個溫柔的好孩子。
    這是什麽意思？
    但是它能感受到奶奶身上的愉悅，還有奶奶放在它頭上的手透過來的暖意，它想，那一定是一句很好的話。
    於是，它笑了起來。
    那次是它第一次被人類摸頭。
    不，是第一次被摸頭。
    心裏有些莫名的情緒升起，它下意識的晃了晃腦袋。
    奶奶的手拿開了。
    它又覺得有些遺憾。
    可是它抿緊了嘴巴沒有說。
    奶奶對它說：
    不喜歡被摸頭嗎？
    抱歉，男孩子應該都不喜歡被摸頭的。
    奶奶下次會注意。
    奶奶再也沒有摸過它的頭。
    它其實喜歡奶奶摸它的頭的。
    小兒鬼愣愣的看著蕭驍。
    腦袋裏想了很多。
    卻都是關於奶奶的事。
    奶奶
    它不能死在這裏。
    小兒鬼的身體慢慢鼓脹起來。
    “汪”
    多即低頭看向被自己爪子按在地上的妖怪。
    從對方的身上傳來了危險的氣息。
    很危險。
    它呼吸一滯。
    小白狐周身的慵懶氣息散去了不少。
    它睜開眼睛，目光奇異的看向小兒鬼。
    雖然仍舊很醜，但是
    “倒是一個瘋狂的家夥。”
    “想要同歸於盡嗎？”
    “什麽意思？”
    蕭驍一愣。
    他也感受到了小兒鬼身上暴漲的妖氣。
    麵色凝重了起來。
    “嘶嘶”
    白蛇豎起了身子，豔紅的豎瞳透著幾分興味，“蕭驍大人，它要自爆。”
    自爆？
    蕭驍反應過來，“多即，放開它！”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
    這隻妖怪竟然想要自爆？
    絕對不行。
    這裏不是荒郊野外，而是人口密集的居民區。
    若是讓這隻妖怪在這裏自爆結果可想而知。
    傷亡慘重。
    多即應聲收回了爪子。
    就在這時，小兒鬼暴漲的氣息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消散無形。
    幾個滾動，小兒鬼迅速消失在了蕭驍的視野中。
    在蕭驍的感知中，已經完全失去了小兒鬼的氣息。
    “嘖嘖。”
    小白狐甩了甩尾巴，“當機立斷。”
    “不錯。”
    蕭驍垂眼看了小白狐一眼。
    小白狐雙眼眯起，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蕭驍大人。”
    “它也不好過的。”
    “就算不是真的自爆”
    “沒意思。”
    小白狐撇撇嘴，“我剛打算要對這隻妖怪另眼相看”
    “自爆可真的是一點後路都沒有了。”
    “而且死也要拉著敵人一塊死，有骨氣。”
    “阿九。”
    蕭驍眉梢微挑，“骨氣不是這麽用的。”
    “哎呀，意思差不多就行。”
    小白狐清咳了兩聲，拉回正題，“那隻妖怪強行遣散了那股氣息，受到的反噬是巨大的。”
    “也就隻剩一口氣了。”
    “這其實對蕭驍大人是一個壞消息。”
    蕭驍目露詢問。
    小白狐轉了轉臉，讓自己趴的更舒服些，“它受傷嚴重，也就是說它的氣息更加的微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