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給周念寧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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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裴順奉才放過口中皺巴巴的蚊帳,寶石藍的眼睛瞪著麵前的男人,一邊低聲嗚嗚著。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良久,還是裴順奉先敗下陣來。
虞荊的膚色跟印象裏的一樣,薄玉一般半透的白皙,五官就是天匠手下的精工雕琢。
她惱怒。
他抿著薄唇。
她跳起來衝著那床架子發氣。
他還是微抿著薄唇。
她吐著舌頭喘著氣。
他從頭到尾大氣都未出。
裴順奉爬到了窗邊,用鼻尖將窗戶頂得更開。
她大吼一聲,“明天再見,固執的白癡。”
他的桃花眸也隻是靜靜地瞧這她。
離開了虞荊的房間,裴順奉的尾巴耷拉下,她瞧著墨色天空高高掛起的圓月,就衝那皓月嗷嗚的叫了一聲。
不得不說,她想那個孩子一樣的鳳荊舟了,曾是那樣的好接近。
叫聲驚得酒樓裏不少熄了燈的房間,窗戶驟然明亮起來。
人們戰戰兢兢的細語流入了裴順奉的耳朵中。
“狼來了?”
“是錯覺吧?這是城裏,怎麽會有狼。”
裴順奉垂著頭走了,原路返回。
剛出狗洞不久,他便看見大街上除了有一個拎著燈籠的高瘦男人,裴順奉以為男人是打更的。但那人手裏又沒有鑼。
穿著墨色長袍的男人向她走近,燈籠暖紅的燈光照著周念寧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有他緊繃的唇線。
“阿奉。”他喚了一聲。
裴順奉的鼻子動了動,不自覺搖晃著尾巴朝他撲去,然後本能的嗷嗷叫著。
(我餓了!)
周念寧的手揉了揉裴順奉的腦袋,原本緊繃的唇線也變得鬆和起來,嘴角上翹。
“到家我就給你把飯菜熱一熱。”他說。
裴順奉沒注意,自己屁股後麵的尾巴搖得更起了。
到了院子裏,吃完飯後,裴順奉便在院落焦急地轉悠著。
怎麽才能讓虞荊跟他走呢。
一會兒,他就停下了腳步,他似乎想到辦法了。
隻要去古董店弄些有年代的字畫出來,讓虞荊注意到時間曆史的變遷已經太久遠。
他就這麽喜滋滋的想著,晃著尾巴到周念寧的門前,卻暮然停下了。
裴順奉一腳踢在了那棵柳樹身上,柳樹的枝幹顫動,枝條也跟著一起搖曳。
她才想起一個問題。
給虞荊送禮的人應該不少,梨園本來就是一個人多口雜的地方。
信息匯聚,那個男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這下她真的是要叫醒一個裝睡的死人了。
一個自欺欺人的固執家夥。
第二天早上,裴順奉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
穿著墨藍色長袍的男人,邁著大步立刻去開了門。大門才剛打開,他就被一隻黃袖子的手抓住了胳膊。一把深褐色的槍頂在了周念寧的腦門上,門外的人前進,周念寧便不得不後退。
裴順奉從木房子裏探出半張臉,小心翼翼的瞅著外麵的景象。
昨天被他坑進下水道的沈家兵,正趾高氣揚拿槍頂著周念寧,他微胖的方臉橫著,從鼻子裏嗤氣。
“你家那條狗呢!”
說話像是突然打響銅鑼一樣,讓空氣裏也帶上了他本人的暴躁。
周念寧的杏眸映著麵前猙獰的麵容,還算平靜。垂在大腿兩側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你說阿奉?”
他問。
沈家兵拿槍狠狠戳了戳他的腦袋,更加大聲嗬斥。
“你現在立刻把那條狗交出來,不然將你的腦袋開花!”
周念寧的眉頭皺起,袖子下的手向右指了指,他的杏眸泛過一絲光芒。
抬頭盯著沈家兵,他說:“我家是有一條狗,叫阿奉。昨天已經送還給周小姐了,也就是現在的劉少奶奶。”
一聽少奶奶這個詞,幾個沈家兵麵麵相覷。
豐城姓劉的大戶也有一兩個,與沈家平時交好。麵前男人若是與那些大戶有些關係,那他們還不宜招惹。
就在幾個沈家兵思量之際,裴順奉悄悄地從木房子裏爬了出來,迅速朝著周念寧所指的方向竄去。
那有一個狗洞,她便一溜煙兒地躥了出去。
沙沙——
大狗跨過雜草的聲音響起,幾個沈家兵立刻眼睛瞪得溜圓地看去。
“你騙我!”
為首的沈家兵目眥盡裂地盯著周念寧。
俊逸的男人隻是擺了擺手,說,“那是我家的貓。”
……
裴順奉遊蕩在外麵的菜市場上,又看見一隻排著整齊隊伍的沈家兵從集市路過,菜販子連忙拎起自己的簍子向旁邊撤去。她也躲到了一個簸箕的後麵,探出腦袋,瞅著外麵匆匆忙忙的景象。
有個人在嘀嘀咕咕,目送著那群沈家兵朝雙喜酒樓而去。一個抹著頭油男人騎在一匹棕色的大馬上,他穿著的米黃軍裝,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
“那是沈家的表少爺,沈家可真氣派。”
一個年輕的菜販子眼底滿是羨慕,對自己的同伴說道。
“他們去雙喜酒樓做什麽?”
有人問。
知道點內幕的人,帶著一臉邪笑低聲道。
“你們沒聽說雙喜酒樓那個絕色戲子嗎,外麵凡是有點姿色的女人,都被有錢有勢的討了做小老婆,要麽就在青樓立個牌坊。”
他這麽一說,眾人也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了。
若那戲子願意是最好說的,不願意也是被硬生生拖走。
沈家在豐城可不是一般的豪門,其不僅有錢,還有兵權。就跟古時候那土皇帝是一樣的。
裴順奉在簸箕後麵聽著,心咯噔一下落了一拍。
沈家的表少爺沈昂,周念寧的手記裏說了,是個貪婪好色的小人。
這樣的聲勢衝著雙喜酒樓而去,虞荊更是插翅難飛。
想到這點,他立馬拔開腿就朝著雙溪酒樓奔去。按照昨天胖橘指引的道路,她灰牆那留下的狗洞鑽到了酒樓裏麵。
嘩啦嘩啦。
靴子踩在地上的聲音不絕,裴順奉躲在假山後,看著小廝路過,又小心翼翼地爬了出來。
她爬上房簷,朝著虞荊的房間而去。
此時酒樓裏已經亂作一團,老板娘笑嘻嘻的走到沈昂麵前,看著來人連馬也不下,就這麽直接的進了酒樓,她的臉上不免有些尷尬。
“軍爺,您這是……”
她忐忑地問,揪著自己手裏的一方帕子,觀察著沈昂的神色。
“放心,我隻是接回我的一位姨太。”
沈昂揚起下巴,多有意氣風發地回答。
老板娘了然,這幾天沈昂反反複複的給那戲子送禮,又是鮮花首飾,又是名家字畫。
她笑著後退了一步,看著這些沈家兵陸陸續續地朝著二樓奔去。
昨晚,裴順奉剛走,戲班頭又來找虞荊談了一次。
“你就從了沈家表少爺吧,豪門的姨太太的生活可是誰都想要的。”
繡龍白袍的男人坐在床上,冷冷地盯著那滿臉皺紋的老頭。
“沈昂可知道我是男人?”
虞荊的嘴角微微翹起,流露出冰冷的笑容。
戲班頭被他說得一愣,這件事,他從未向外麵宣告虞荊也是個站著撒尿的。他原本想著虞荊做了姨太太,等被沈昂發現時,自個兒早就卷著錢跑出了豐城。
也有人說虞荊的本音像個男人,他考慮到賺大洋的事兒,都說對外說是虞荊的聲音是因為練唱功而變成這樣的。
好在,根本不難聽。
班頭的眼睛一轉,笑嗬嗬地對虞荊開口。
“你要記得我將你撿回來,是對你有恩情的,戲班子養活了你,現在該是你報答的時候了。”
虞荊嘴角的笑容消失,他把玩著一把山水扇子,將扇麵展開半遮著麵容,隻露出一雙漂亮至極的桃花眸。
那眸中似寒潭一樣冰冷平靜,聲音也似那清冷的泉。
“班頭你也靠我賺了不少錢,如果你想要更多,就該懂得讓沈二少爺和沈表少爺互相為我競價。”
班頭的嘴角沉了下去,發白的卷眉毛皺起。
“你說……沈二少爺?”
虞荊的桃花眸一眨,將一隻懷表丟給了班頭。
“這是昨晚沈二少爺送來的。你可以試試向沈表少爺加價。”
話音落下,戲班頭的眼底流露出一抹精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