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氣，裴順奉看向虞荊的藍眸更多的是擔憂。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她問。

    虞荊指尖滑過桌案上的流螢折扇邊沿，桃花眸泛過一絲暗光。

    ＂………＂

    他忽然轉身，俯下伸手摸了摸黑白大狗毛茸茸的腦袋。

    裴順奉的尾巴霎然豎得老高，一股子暖暖的感覺從虞荊的手心傳來，直達她的腳底。

    她方才的問題，白袍美人也沒有回答。

    隻是溫柔地笑著，桃花眸中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偏蘇的男音響起，酥了裴順奉的耳朵。

    “謝謝，阿奉。”

    裴順奉的尾巴不由自主地一顫，有些震驚地盯著虞荊。

    要不要一來就叫這麽親密。

    ＂阿奉什麽的，真是惡心吧啦。＂

    黑白大狗的身體一抖，像要甩掉一身雞皮疙瘩。

    雖然心裏這麽想，嘴上這麽說。

    但裴順奉搖晃出虛影的狗尾巴已經暴露了一切。

    至於虞荊為甚這麽叫她，裴順奉不清楚自個兒每天凶神惡煞地追那些丫鬟們跑，後麵有時還有個周念寧追著。

    一邊輕喘著氣兒喊她：

    阿奉且放過小何姑娘吧！

    阿奉且放過青青姑娘吧！

    阿奉……且放過那隻母雞吧！

    虞荊自然是把她卷卷的尾巴收入眼底，掩腮輕笑出聲。

    “咳，這點倒是和南風很像。”

    裴順奉仰起頭，忙不迭道，嘴裏還帶著一絲賭氣般地反駁。

    “像什麽，哪點像？”

    邊說，她瞧著虞荊這屋裏有沒有軟和的墊子，瞅準一個鋪著一層絲綢的太師椅，縱身就跳了上去。

    她的屁股落了坐，目光在虞荊那張如白玉雕刻的臉上流連。

    “唉，南風有我這麽英俊瀟灑嗎，想在現世我可是有一堆小迷妹。”

    裴順奉自顧自道，越說越納悶。

    “怎麽到這就變成一條狗了呢？”。

    她說完還看向虞荊，居然想讓虞荊為她打抱不平幾句。

    此時，美人已半倚在榻上，一隻手撐在扶手上，食指節輕觸著額頭。

    他的桃花眸微垂著，其中的黯淡像深潭，光線飄離。

    虞荊沒有接她之前的話，也沒有看裴順奉，像在回憶什麽。

    裴順奉卻越瞧麵前的男人，覺得越被吸引。不由自主地，心跳就放慢下來了。

    她再沒說一句抱怨的話，心裏的氣竟然一瞬間煙消雲散。

    眼前這個白袍男人，與之相處，隻覺得靜若歲月安好。

    她要沉進他的眸裏，企圖看透，然後抓住裏麵繾綣的荏苒時光。

    可是裴順奉看不清。

    也看不透，虞荊的心。

    雖說總感覺虞荊會出事，裴順奉現在卻不心急。不知為什麽，在他身旁，她竟然安定下來。

    不知道是虞荊的氣場強大，還是莫名的……信任。

    雨聲淅淅瀝瀝地逐漸密集起來，晶瑩的水珠墜落在院子裏灰色地麵上，揚起一片粉身碎骨。

    水盆裏養的萍葉蕩漾不停。

    一股泥腥味從敞開的門處逸散進來，愈發狂躁的雨聲掩蓋了眾人趕來的腳步聲，還有小丫鬟一個踉蹌跌在地上的噗通聲。

    小蓮雙手支撐在地上，身上的藕色衣服被淋濕，裹著她瘦削的身體。

    一顆大雨砸在她高高腫起的腳踝上，小蓮疼得倒抽氣，一把將自己手裏還剩的飯盒繩子扔了出去，如避蛇蠍。

    她的眼睛緋紅，驚顫的瞳轉著，雙唇顫抖不止。腦海裏還是滿滿是剛才從飯盒中倒出的巫毒娃娃的模樣。

    她想起早年，老爺迎娶百靈，沈宅就鬧了一通巫術的事。自己的好友春夏就在這件事上當了替死鬼。

    能有什麽辦法，不少仆人在進沈宅時就把自己的命也賣給了沈宅，包括她。

    小蓮的腦子裏浮現出一條被雨水打得濕潤極了的白綾，上麵還沾了血跡。

    想當初，春夏就是被當眾杖法，然後半死不活地被人拖起來，然後被那些粗壯的沈家兵勒死的。

    腦海裏，那條血淋淋的白綾不斷飄蕩，仿佛束縛在了小蓮的脖子上，然後一點點勒緊。

    她快要踹不過氣了。

    也許是瓢潑的大雨讓小蓮打了一個激靈，她紅著眼睛抬起頭，便看見了不知何時走到自己麵前的沈家眾人。

    二姨太穿著一身牡丹花綠旗袍，眼中帶著嚴厲的寒光。她的貼身丫頭，在旁打著油紙傘，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小蓮。

    二姨太身後是三姨太，領頭老婆子，沈宅管事……

    沈戰的站在一旁，臉色陰沉極了，像天上的烏雲。季靈渡也在他的身側，雙手揣在褲兜中，鳳眸淡漠地瞥著眼前的狼狽丫鬟。

    小蓮張開的嘴巴微顫，咬牙立刻就對麵前的二太太磕了一個響頭。

    雨聲不能完全淹沒丫鬟的嚎啕大哭聲。

    “二姨太，虞……虞角兒的屋子裏有邪物，小蓮撞見了，他就要將我打殺，求姨太做主——”

    她磕的太狠，一下子額頭就出了血。但越痛，小蓮的眼底越清明。

    她不要……

    不要步春夏的後塵！

    二姨太愣了一下，瞧麵前這丫鬟的淒慘模樣，嘴角更加沉了。

    沈戰卻狠狠瞪了哭的稀裏嘩啦的小蓮一眼，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你要是敢誣陷虞荊，我保證把你抽皮扒筋，去喂狼！”

    小蓮嚇得一怔，連忙跪向沈戰，哭得聲音嘶啞。

    “二少爺，小蓮絕對不敢騙您，剛才小蓮差點就死在裏麵了！”

    說完，她還動了動自己疼痛不止的腿。

    被裴順奉咬了地方猩紅已經浸染了半截褲腿。

    三姨太見了血，捏著帕子掩腮，眼底露出一抹厭惡。

    下一章023沈戰的庇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