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怪他命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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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飯後,虞荊便回房收拾包袱,他望了一眼空空蕩蕩的桌子,劍眉蹙起。
走近,虞荊用食指一拂桌麵,還在指腹上粘了幾根白花花的狗毛。
他垂下眼簾,喊了一聲,“阿奉。”
黑白大狗躲在床底下,將那小木箱子抱得緊緊的,大氣也不出一聲。
白色的布鞋靠近了床榻,裴順奉的藍眸將之死死盯著。
然後那鬼的膝蓋落地,青絲散落,她看見了一張絕美的臉。
“出來,阿奉。”
虞荊的薄唇翕動。
裴順奉耷拉著腦袋,一腳將木箱子踹到了老裏麵,慢慢爬了出來。
然後沒看虞荊一眼,她飛速竄出了這間屋子。
一晚上,黑白大狗都蔫嗒嗒的,連周念寧摸她頭,她也不做出凶神惡煞的反應了。
連第二天虞荊背著包袱走時,她都沒有出去送。
裴順奉一覺睡到了晌午,然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瞬間站起來,一溜煙竄進了虞荊的屋子。
她蹲下身,往床榻底下瞅著,裏麵已經空空蕩蕩。
黑白大狗的瞳孔微縮,轉身狂奔出了酒樓。
連續兩周的晴天之後,今日的天空陰暗無比,暗雲湧流在上空。
裴順奉嗅著虞荊的氣味尋去。
在那之前,白袍美人剛踏出來福酒樓,他抬頭,看著陰雲密布的上空,劍眉微蹙。
他又倒回房間裏,拿了一把油紙傘出來,和周念寧告別,桃花眸不經意地瞥過還在呼呼大睡的狗子。
街上人流不息,賣菜的小販收拾著攤子,一邊議論著,“瞧這天,該下大雨了。”
“該了該了,都連續好多天晴天嘞。”
起了風,大風卷了地上的些許爛菜葉,將各家掛在陽台的衣服吹得搖擺不止。
白袍美人的青絲飛揚,他微低著頭,一滴雨水綻開在了他的麵頰上。
虞荊打開了油紙傘,走入青石街的小巷。
不知不覺,四周已經無人,半晌,虞荊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
一把飛刀迎麵擲來,他瞬間將油紙傘放在當前。
嘩啦——
刀破開了傘把半截,虞荊轉身靠在旁邊的牆後。
大風刮過,將那殘破的油紙傘刮飛得極遠。
不遠處閣樓的陽台,穿著小西服的女人嘴唇勾起,托腮欣賞著下麵的風景。
白袍美人與這些地頭流氓糾纏打鬥在一起,不過事情好像出乎了何良鈺的意料,虞荊會武。
“小姐……”
穿著黑衣的保鏢站在何良鈺身邊,低聲遲疑地喚著。
何良鈺的眼神微變,看著那些地痞流氓漸漸處於下風。
爬起來,被虞荊打倒,又執著地爬起來,再被人打到地上。虞荊都不曾下重手。
她的嘴角沉了沉,“你帶著人把她殺了,用槍也好。”
黑衣男人低下頭,腳步有些猶豫。
“可是沈戰那……”
查虞荊也是他一手包辦的,他知道虞荊與沈戰關係匪淺。若殺了,沈戰指不定抓狂。
“她命薄,怪誰?”
何良鈺冷哼一聲,說。
黑衣男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樓下,虞荊劍眉蹙攏到了一堆,跨過倒在麵前的大漢,又將自己的油紙傘撿了回來。
下雨了,豆大的雨點打了下來,將灰色的地麵迅速淋濕。
雨水順著油紙傘的縫隙墜落在虞荊的青絲上,他光潔的額頭也沾了幾顆水珠。
密集的腳步聲從前方臨近,虞荊快步上前,桃花眸中帶著一絲期待。
他給沈戰寄信已有兩日,或許他會來此接他。
到小巷的十字路口,虞荊的桃花眸卻驟縮,就見黑衣男人對他舉起槍。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同時,虞荊蹲下身。
砰!
子彈在虞荊身後的牆麵上留下龜裂的彈孔。
白袍美人轉身就沒入了建築擁擠的小巷中,幾個黑衣男人緊追而上。
他躲在牆角,鬢角的碎發貼著瓷白的麵頰,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臨近。
雨大顆大顆地砸下,盛在虞荊的長睫上。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隻敢看一眼正朝這裏走來的持槍男人。
虞荊貼著牆,躡手躡腳底朝旁邊的茅草屋裏鑽去,躲在了門背後。
可當他的背貼著門時,外麵的男人突然舉起手槍,直接對著那脆弱的木板射擊!
同時,虞荊偏身蹲到了一邊,見證流光的子彈穿過門板,打進了梁柱。
皮鞋踩在泥地上的聲音越來越近。
白袍美人垂下眼簾,雙手攥緊。
他不知為何,一覺醒來,王朝覆滅,天下皆改。還出了這麽一個厲害的武器,可隔空置人於死地,所以甚是忌憚。
虞荊閉上了眼睫,一隻手摸向了旁邊的凳子。
臨近的腳步聲不止一人,四麵八方。
砰砰砰!槍聲同時響起。
此時,不知從哪竄出來一條黑白大狗,突然咬在了黑衣男人腿上。男人的槍口一偏,子彈擦著虞荊的耳朵掠過。
但茅屋裏,一麵牆被子彈破出了龜裂的洞,直穿過虞荊的胸膛。
白袍美人頓時瞪大了桃花眸,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衫上綻開紅花。
此時,剛到這地方的沈戰聽到槍聲,朝這裏狂奔。
此時,黑衣男人一腳狠狠地踢在了裴順奉身上,將她直接踹飛了出去。
裴順奉感受到自己的肋骨好像都要斷了,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隻“嗷嗚”一聲,黑白大狗就從空中滑過一道弧度,摔在了一塊石頭後麵。
裴順奉咬牙忍著胸腔裏傳來的劇痛站起來,從石頭後挪身出來,剛出一隻腳,她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淡淡的硝煙很快消失在雨中,匆匆趕來的高大男人和黑衣男揪鬥在一起。
很快,因為出其不備,沈戰占了上風,直接將黑衣男人的手反扣,卸下他的手槍。
砰!
又一聲槍響,沈戰的手臂綻開了血花。
黑衣男人見事情已經出乎了掌控之外,他趁沈戰受傷之時,掙脫禁錮,大步和同伴逃了。
沈戰快步走進茅草屋中,看著縮在地上的白袍美人,一把將他攬入懷中。
白袍美人的桃花眸有些發紅,他注視到沈戰胳膊上的血色,有些無錯,然後指尖輕觸沈戰的槍傷。
“對不起,對不起。”
虞荊低聲說著。
沈戰伸手輕滑過虞荊的麵頰,低喃了一句,“傻瓜。”
他的目光下移,瞳孔驟然縮小,映著虞荊胸前的一片殷虹。
頓時沈戰的薄唇緊抿,躬身將虞荊背在了背上,快步跑出了茅草屋。
而一邊,石頭後麵隻挪出半個身子的黑白大狗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忽然無力地趴在地上,側著腦袋。
藍眸映著破爛茅草屋裏兩人相擁的景象,映著沈戰背著虞荊離去。
胸腔裏疼得厲害。
她會在這裏死掉麽?
裴順奉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沒有鮮血,隻有被雨水打濕的狼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