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來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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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白且安,今年二十七歲,單身。
我這麽說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潛意識的認為我很醜,要不然怎麽二十七歲了,還是一隻單身狗。
其實不然,我也是談過男朋友的,有朋友介紹的,有親戚介紹的,相親也相了三次,然而到頭來我還是一隻單身狗。
我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並不是因為我醜,而是因為我家是開著冥壽店,就是賣那些壽衣棺材,香燭紙錢之類的店,爸媽死的又早,就剩我奶奶跟我相依為命。
男方覺得我晦氣,談了一段時間就不了了之了。
鄰居朋友也勸我,把店盤出去,再開個別的店,比如什麽咖啡店呀奶茶店呀之類的,總比冥壽店要好。
都勸我要為以後打算,總不能守著個冥壽店過一輩子吧?
但是我不想,這店是家裏傳了好幾代的,是奶奶的命根子,就算真有一天,我要把店賣了,也絕對不是現在,親眼讓我奶奶看著我把她命根子賣了,那不是作孽嗎?
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幫奶奶看好冥壽店,我自己也琢磨了,家裏店開的挺偏僻的,生意不怎麽好,我又得養活自己和奶奶,還不能把店搬地方。
思來想去,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開家淘寶店。
不錯,就是買香燭紙錢之類的淘寶店,前幾年的時候淘寶店剛時興起來,我也算跟上了時代的潮流,生意居然很不錯,我默默的把功勞歸給了我的店名。
喵喵冥壽店,聽起來就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
那時候我雖然開著這樣的店,卻一點都不信鬼神,直到有一天。
那天是清明節前一天,姥姥生病住院了,當時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我正在整理要快遞的貨,接了電話就馬不停蹄的往老家趕去,結果有幾個訂單就沒發貨。
我那時候沒怎麽多想,畢竟看姥姥這事兒比什麽都急,至於那些客戶,等回來再跟他們道歉好了。
我從銀行卡裏提了一些現金,就匆匆的回了老家,我到老家的時候,天快黑了,是舅母來接的我,舅母今年四十來歲,胖乎乎很白淨,隻是臉色一直不好看。
從車站接上我開始,她就沒怎麽說過話,直到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問:“妗子,我們不是去醫院嗎?”
妗子在我們這邊,就是方言舅母的意思。
舅母搖搖頭,壓低了聲音道:“你姥姥不行了,醫院也下了病危通知書,她不願意死在醫院裏,說什麽也要回家,你舅舅耐不住就把她接回來了,現在就在家裏呢。”
我小的時候,在姥姥家住過很久,姥姥是個挺孤僻的人,卻對我很好,有什麽好吃的,她都記著我,給我留著,一想到這樣的姥姥馬上就要永遠的離開,我心裏就酸澀難受的不行,眼角都開始濕潤了。
我忍不住問舅母:“那時候不是說,發現的時候還沒到晚期,有救嗎?”
舅母歎息一聲:“擴散了……還轉移到了頭上,又化療又怎麽的,老人家也受不住那個苦……”
我其實心裏很清楚,除了這些,還有一點是讓姥姥放棄治療下去的原因,那就是錢。
一路沉默著到了姥姥家,小舅舅蹲在門口抽煙,看到我的時候就忍不住歎了口氣:“去見你姥姥最後一麵吧。”
姥姥一輩子就兩個孩子,我媽和小舅舅,小舅舅比我的母親年紀小不少,明明才四十幾歲,一頭黑發裏就開始摻雜著幾根銀絲了。
我點點頭,壓下心裏的酸楚走了進去,屋子裏就掌了一盞瓦數不怎麽高的燈,還是那種最老的燈泡,透著幽幽的昏黃,姥姥就躺在床上,因為化療,姥姥斑駁的白發已經快要掉幹淨了,往日裏還算紅潤的臉頰,此刻也透著枯黃,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遲暮的氣息。
她是真的要不行了,我無法感慨什麽,隻有走上前,握住了姥姥的手,她的手很瘦,鬆弛的皮膚包裹著骨頭。
本來昏睡著的姥姥大概是聽到我來了,睜開了雙眼,到了這個年紀的老人,雙眼應該十分渾濁才對,姥姥的眼睛卻很清澈,格外的好看。
我常常想,姥姥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美人,風華絕代那種。
“囡囡……你回來了……”
“姥姥,我回來了。”我攥著姥姥的手,眼淚已經忍不住要流出來了,姥姥竭力的拍拍我的手背,從枕頭底下摸了一塊玉出來,那是一塊圓形的玉,中間有個小孔,小的隻有頭發絲才能穿進去,不仔細看還看不著,在那個小孔周圍,是血色的斑點,剛好圍繞著整個小孔。
有一條透明的線穿起這塊玉,剛好讓人能掛在脖子上。
姥姥細細的喘息兩聲,才同我道:“囡囡,戴上……不管怎麽樣,都不要摘下來,就算是洗澡……”
我雖然不明白姥姥為什麽非要我戴上這塊玉,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戴上了,那塊玉冰涼冰涼的,一滑到我的胸前,就冰的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姥姥反過來攥著我的手,對我道:“時間不多了,姥姥有幾句話要交代你,等我死了,你就立刻回家去,也不要送我下葬,立刻回去。”
我很想問為什麽,姥姥卻急促的喘息了一陣,加快了語速道:“姥姥以後護不住你了,你以後如果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也不用害怕,當它們不存在就好,有一件事要千萬記住,別碰紅色的水。”
我並不懂姥姥在說的是什麽,隻是本能的感覺到毛骨悚然,姥姥囑咐完我,就疲憊的合上眼,就算這樣,她還是一直在念叨:“囡囡……我的囡囡……我不放心啊……”
我在床邊坐了很久,待姥姥熟睡了,不願意打擾到姥姥休息,我走出了門口,舅舅吐了個煙圈,在煙霧裏抬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就是讓舅母帶我去休息。
舅舅家裏隻有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兒,今天剛好十七歲,正好是最叛逆的時候,她對我好似一直有偏見,就算見了麵,也不曾喊過一聲姐姐,倒是白眼給了我不少。
我沒在意,滿心裏都是姥姥的那些話,因此輾轉反側,到了半夜也沒睡著,就捏著胸前的玉石反複搓磨。
到了半夜,家裏的老式座鍾鐺鐺鐺的響了十二聲,我莫名的有些心悸,忍不住向外麵望,一晃眼仿佛看到一個白色的東西飄了過去,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生怕是有賊光顧,就躡手躡腳的爬了起來。
透過窗子往外瞧,這一看不了得,我隻瞧見一個白色的光影進了姥姥的屋子,不是走進去的,是穿過了門,就消失不見了。
我一瞬間起了不知道多少雞皮疙瘩,隻覺得冷到了骨頭裏,各種猜測在腦海裏翻騰,最先作出的動作卻是直接鑽進了被窩,連頭都蒙進了被子,才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
我禁不住的在想,那白色的,是什麽東西,最後有一個猜測在我心裏越來越可靠,白無常。
不是都說,無常勾魂嗎?難道是有無常,來帶姥姥走?還是純粹的因為我這幾天太過疲憊了,出現了幻覺。
我不斷的安慰自己,這是一個科學的世界,哪裏有什麽鬼神,最後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到了第二天,我是被哭聲吵醒的,一醒來聽到外麵的哭聲我就怔了一下,連忙爬了起來,舅母正準備往這邊走,瞧見我,紅著眼圈道:“你姥姥昨天晚上去了……”
我的腦海裏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瞬間炸開了,悲痛蔓延的同時,我也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往上竄。
如果我昨天晚上,並沒有出現幻覺,那是不是就代表著,我看到的東西,真的是白無常。
我覺得我二十幾年的人生觀,在這一秒鍾轟然倒塌了,我雖然不是什麽無神主義者,但是對於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也並沒有什麽敬畏心。
不然也就不會開什麽冥壽網店了。
我的心跳得飛快,隻有強壓下心裏的恐慌,跟著舅母一起,去給姥姥收斂,姥姥去的很安寧,躺在那裏的樣子安詳的就好像她還活著,舅母給姥姥換了衣服,開始聯係村子裏的紅白理事會。
在我們這一塊,每個村子裏都有紅白理事會,就是由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組成的,專門幫忙辦理喜事喪事。
鄉下裏在這方麵是很講究的,例如抬棺材的四個人,都必須是命格很硬的,在村子裏有一定威望的老人。
再比如棺材擺放的位置,我不懂這些,就在一旁看著,等送湯,也就是送魂離開的儀式以後,姥姥才會被拉去火化。
給姥姥整理儀容的時候,我被舅母趕到了門口,她不讓我看,我也沒做什麽,就坐在門口的板凳上,腦袋裏還有短暫的空白。
我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親人離去,還是疼愛我的姥姥,心裏難免悲傷的同時,也有一些酸楚,加上昨天晚上看到的東西給我的震撼,我五味陳雜,就把姥姥給我的囑咐忘了。
就算記得的話,我也肯定會留下來,送姥姥一程,這畢竟是最基本的孝道。
也不枉姥姥那樣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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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想寫,會占坑很久……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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