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翻了個白眼，甚是無語道：“一時習慣好不？當初我與他相識他就是用的這個名字，”說到這裏似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看向李禊道：“對了，一直以來我好像從未聽人稱呼你的表字？”

    話說出口，便見李禊的身子僵了片刻，而後才緩緩放鬆下來，

    “本王沒有表字，本王很小便出宮建府了，隻記得李禊這個名字乃是本王母妃所起，至於表字……”他突然笑了笑，那笑容不知怎的，有些自嘲，

    “本該是父皇取的，但是當時剛及兩歲的太子生病，皇後心急憂焚，病痛加身，他一顆心全在皇後母子身上，宗族之人自不敢觸怒龍須，之後他或許是沒有想起來，又或許是根本不願意，所以世人隻知虔王李禊，”並不知道，尊貴無比智慧天縱的虔王爺竟然是連個表字都沒有的人，

    唐歌心中微顫，隻覺得自己的心從未有過的擰巴的疼，疼他此刻明明很難過卻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疼他從小沒有父愛一出生便深陷皇室漩渦中的艱苦，

    她伸出手，輕輕覆蓋在他手背，輕輕道：“你可知道你父皇為何如此嗎？”

    他轉過頭來，冰澈琉璃般的眸子裏驀然閃過一絲痛色，唐歌的呼吸緊了緊，不知道李禊會不會告訴自己這段過往，而後才聽到李禊說道：“或許是母妃的原因吧……”

    他娓娓道來，眼神望著遠方，似在懷念著誰，

    “母妃是一名鄉下女子，在父皇偶然微服出行時被帶入宮中，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她一屆無依無靠的女子想要活下來是多麽不易，她一直以一個極低的姿態討好宮裏的每一個人，不過這些父皇都不知道”

    “她住在大明宮中最偏僻的角落，父皇事物繁忙，一年可能都不會到她那裏去，所以早先那些年她的日子雖孤獨，卻平靜，多少年她始終保持最開始的天真爛漫，所以有一次便被偶然經過的父皇再次納入眼中，”

    “父皇很是寵她，這卻激起了其他妃嬪的嫉妒，於是便在一日騙她去一同賞花，而後令一侍衛……”說到此，他頓住，一雙手卻捏的死緊，那力道讓唐歌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麽

    他呼出一口氣，才繼續說道：“而後父皇大怒，將那侍衛處死，將母妃打入冷宮，此時卻發現她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八個月之後她誕下麟兒，卻被嬤嬤抱走交於別的嬪妃撫養，父皇亦沒有將她從冷宮搬出，過了幾年，在我記事之後，偶然被兄弟們捉弄，進入冷宮裏的一處廢園，便看到一個身形憔悴臉色蒼白卻十分幹淨的女子”

    唐歌呼吸緊了緊，連忙道：“那個女子是……”

    李禊默默點了點頭，才繼續說道：“她看我的目光很是溫柔，壓抑著諸多激動歡笑，於是我之後便經常偷偷跑去那裏，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是在她那裏我體驗到從未有過的關心，”

    “直到再過了幾年，我偶然爬進父皇的清思殿，聽見父皇和一個蒙著麵紗女子的密談，我才知道，原來那女子便是我的母妃，那蒙著麵紗的女子道‘三皇子聰慧出眾，隻是他的母親出身不好，勢必會讓皇室蒙上羞辱，不知皇上您意下如何？’，

    當時父皇正沉浸在軟玉溫香中，隻低聲呢喃了一句‘這些年，她的滋味朕也享受夠了，你看著處理就好’那女子柔柔一笑，道了一聲好之後便再無聲音，”

    聽到這裏，唐歌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的意思是那冷宮裏的女子並沒有完全被皇上放棄，隻是換了另一種不為人知的方式承歡？

    這真是……

    李禊見唐歌麵色蒼白，眼眶微紅，酸楚痛恨的心有了一絲絲的緩解，

    “你猜的不錯，本王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撫養本王的李昭儀不是本王的母妃，冷宮裏的女子才是，第二日，本王再去那裏，便發現那處廢園已經被封鎖了，”

    “當時本王隻是一個養在宮外的閑散皇子，想要查出那女子身份並報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本王才自願請命去沙場殺敵，季風他們幾個便是本王在那時候收服的人，這些年，本王一直都在查找那女子的下落，同時本王也懷疑本王的母妃……並沒有死”

    “你說什麽？”唐歌駭然轉頭，似是不敢置信，卻有著欣喜的激動，若是李禊的母妃沒有死，那豈不是…。太好了？

    他眸光沉沉，聲線冰涼，“本王曾親自探查過那處廢園，發現臥室裏的牆壁上另有機關，牆壁之後才是一個真正而又幹淨的臥房，那臥房裏諸般物品擺放整齊，並沒有絲毫的散亂，而且本王雖沒有見過那蒙麵紗女子的容貌，但是那一雙說起母妃便溢滿惡毒嫉恨的眼睛本王永遠不會忘記”

    “所以本王懷疑，母妃並沒有死，而是生不如死”

    唐歌“嘶”的一聲，瞳孔豎起，眼眸大睜，突然間從頭到腳通體冰涼，李禊的話很明顯，那女子應是十分嫉恨李禊母妃的，以至於心裏扭曲，這樣的人違背皇上旨意做出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事情並不為奇，隻是可憐了李禊的母妃，

    她想了想之後，才輕輕拍了拍那人冰涼入骨的手，道了一句：“活著便有希望，你的母妃想來也是如此，她正在等著你去救她，所以王爺你一定要堅強起來！”

    李禊偏過頭，看著她，慢慢說道：“好”

    兩人均不再去想李禊的母妃現在正在受著何種苦楚，唐歌暗中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幫李禊查出真相！

    “對了，你沒有懷疑過那蒙麵紗的女子是後宮中的某位嬪妃嗎？”

    “自然懷疑過，本王這次回長安的目的便是揪出那背後之人，隻不過身為皇子兼王爺，太過頻繁的出入宮廷，勢必會為父皇忌憚，同時也怕驚動那背後之人，不過父皇的選妃倒是給了我好機會，”他頓了頓，才笑道：“上天這不是把你送來了嗎？”

    她暗中鬆了一口氣，知道他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便衝他翻了一個白眼，嗤笑道：“這麽說，如果不是本小姐來了，你還真敢娶別人？”

    “自然，”他道，在看見唐歌再次陰沉下來的目光後才說出下半句話：“不過，那王妃到府之後會被我府中人替換掉，本王是絕對不會碰那女子的”

    唐歌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麵容多雲轉晴，而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看向李禊道：“我已經成為你名義上的未婚妻很長時間了，怎麽不見你告訴我這些事情呢，如果你早些告訴我，豈不是能夠早日找到你母妃？”

    李禊微微勾唇，“首先時機不對，且王妃你之前對本王頗有成見，本王怕你不答應，再者此事具有一定的危險性，沒有將你自身強大起來，本王不敢讓你冒險，”

    果然，隨著李禊的幾句話，唐歌的臉色又經曆了一個從白到青又到白的過程，她斜睨著他，道：“所以你前幾日才去什麽九皋山摘取碧玉花？”

    “自然不是因為這些，”他上道的說道：“最重要的還是為了你能夠突破自身身體局限，強大自己，保護自己”

    唐歌這才開心起來，知道他的這番話有摻假成分，但聽起來還是不錯，雖然她很是希望能夠立馬幫助李禊找到母親下落，

    但是事情一碼歸一碼，如果李禊隻是為了讓自己強大，從而能夠救他母妃，那她可能會幫忙，但是日後絕不會再與他有瓜葛！

    “好吧，既然如此，本王妃便心懷慈悲的幫你一次，”她昂起下巴，神情甚是倨傲，“你打算從何處下手？”

    李禊對她的表現似是早有預料，連忙道：“大明宮，父皇身邊一眾得寵妃嬪，”

    “嗯？”

    “幾日後，便是中元節，那日大明宮會舉行大型宮宴，宮中妃嬪，朝廷命婦，王爺王妃，皇子皇子妃均會到場，屆時你隨我入宮，之後見機行事”

    “好，”她想也不想便道，並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放心，這幾日我好好準備，一定會找到蛛絲馬跡的！”

    自己前世國局特工的本事不是白學的！

    更何況，這是去救自己未來的婆婆！

    兩人商量完之後，唐歌看著天色，“啊！”了一聲，“完了完了，隻顧著跟你說話，我都忘了上官雲飛還在醉長安等著我呢！”

    她恨恨的撓了撓頭，顯然很是焦急，猛然站起身，忘了自己此刻還是腰酸腿疼的狀態，一個不慎便往前栽去，她看著即將親密接觸的大地，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呼嘯而過，

    糗大了！

    正在她心中暗罵‘糗大了’之時，李禊伸出胳膊輕輕一攬，便避免了她的尷尬，

    “王妃，今日身體如此不適，便不去了吧？”低沉悅耳又略帶一絲磁性的聲音傳來，懷中人兒身子僵了僵，他繼續‘勸著’：“本王派冰燕她們替你去通知一下如何？”

    “……好吧”聲音聽起來有些呢喃，似是夢中。

    －－－－－－題外話－－－－－－

    終於到了周六了，可惜特麽的我還得加班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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