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你有什麽可對不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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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時,她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食物的香味。
來到餐廳,見肖蓓鳳正在忙著什麽,她便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
她正在煮甜湯,桂圓蓮子紅棗,加上一點點糯米。
許是剛洗過澡的緣故,她難得沒有化妝,看起來十分素淨。
蘇餘笙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又看,不知她在想什麽,她是不是在會怪罪自己。
過了一會兒,甜湯熬好了。
肖蓓鳳親自給她端了一碗,輕聲道:“喝吧,喝了就會好過點。”
她與她麵對麵坐下,甜湯很燙,熱氣騰騰。
蘇餘笙用羹匙攪拌著濃稠的甜湯,沉吟半響,才道:“對不起。”
肖蓓鳳聞言微微一愣,抬頭盯著她看了看。“你有什麽可對不起我的?”
蘇餘笙垂下雙眸:“今天的事,可能是因為我……”
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很容易連累到別人。
肖蓓鳳深深看她:“少在這裏逞強了。我見過的世麵,可不比你少!什麽衝著你的,衝著我的,那些可以分清楚嗎?剛剛那些人想要的是,咱們所有人的命!”
她的話,說得不無道理。如果隻是針對蘇餘笙一個人的暗殺,不該如此大費周章。
“我跟了老爺這麽多年,死人見得多了,沒什麽可怕的。今兒的事,與你無關,這分明是衝著傅家來的。”肖蓓鳳一邊說一邊示意她趕緊喝湯。
蘇餘笙抿了一口,隻覺甜甜的,暖暖的,一路流到胃裏,很妥帖。
須臾,肖蓓鳳又開口道:“你不要想太多,該吃吃,該喝喝,該樂樂!敢在傅家麵前放肆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經過方才那件事,她的心裏對蘇餘笙還是有幾分感謝的。若她是個懦弱怕死的,她現在可能就沒命坐在這裏了。
…
華燈初上,夜色闌珊。
傅景琛一臉陰沉地坐在警察局長張梁文的辦公室內,手中把玩著一隻黑色鋼筆。
張梁文畢恭畢敬地站著,微微低著頭,隻用餘光瞄著對麵的傅景琛,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張局長,您說這是怎麽辦吧?”
半響,傅景琛將鋼筆立在桌麵,淡淡開口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街上動我的人,而且,還一個槍手都沒抓到,這不可笑嗎?”
這價值就是荒唐!
張梁文聽得額頭直冒冷汗,拿手胡亂地抹了一把:“少帥,事發突然,我們實在是措手不及啊。”
他嘴上雖然服軟,可心裏卻在暗罵。
他這個警察局長,不過就是個人見人欺的擺設。那些目中無人的洋人天天欺負他,不把他當成一回事。手下的自己人分幫結派,整天不消停!最難伺候的就是這些軍政大鱷,動不動就甩下一句話來興師問罪。
傅家的仇敵還少嗎?伸手隨便一抓,一抓一大把啊。
“措手不及……”傅景琛冷冷一笑:“這個理由好!”
張梁文生怕惹惱了他,忙又道:“少帥,您千萬息怒啊。這事情,我一定會給您查個清清楚楚!”
“什麽時候?”他的語氣寒氣森森。
張梁文很是為難:“這個……總要十天左右吧。”
“三天,給我查出那些槍手的武器來源,什麽來頭,在哪交貨,從哪入貨!”傅景琛冷冷吩咐,不給他任何拖延辯解的理由。“若是查不出來的話,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我生平最不喜歡的就是廢物!”
今天的埋伏,迅速,直接,對方一定是事先籌備已久。
張梁文的那幫手下,雖說多是酒囊飯袋,可常年在地頭混跡,查碼頭,查消息,還是很有用處的。
張梁文懸著一顆心送走了這位最是不好惹的北地少帥。
待他走遠,張梁文心裏的火氣才翻湧而出。
他回頭看著傅景琛立在桌上的鋼筆,猛地一揮手,把桌上的東西全數掃到地上去了。
還查什麽查?他現在就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的這件事。
傅家風頭無限,沈孝武心裏著急,頻頻失了顏麵。
人人都知道沈孝武對傅家的忌憚和畏懼。狗急都能跳牆,更何況是人。不過這一次,那隻老狐狸竟是失了手……
既然要做,不如做狠!當街攔了傅家的車,卻不知車裏坐的隻是小角色而已。
張梁文又氣又急,可也不敢什麽事都不做,繼續做他的滾刀肉。
沈孝武奸詐,可傅景琛凶狠,兩軍對壘,要麽跳邊站,要麽隨風倒,站在中間不走道,注定要被淪為炮灰。
傍晚時分,醫院打來電話說,司機老張和那位年輕的士官都已經成功脫險,轉危為安。
肖蓓鳳鬆了一口氣,而蘇餘笙的心弦仍是繃得緊緊的。
許是,太過緊張的緣故,沉沉的倦意從身體裏蔓延開來,一點點要把她壓垮。
直到晚飯時分,傅景琛也沒有回來。
傅冠英吩咐下人開飯,見蘇餘笙沒下來,便問肖蓓鳳道:“她怎麽樣?”
肖蓓鳳整個人都緩過神來,神情如常,給他盛湯盛飯:“我給她熱了杯牛奶,裏麵加了點安眠藥。”
不給她加點藥,她是不肯休息的。
傅冠英沉吟一下:“那孩子的確不錯。”
他鮮少誇獎別人,今兒實屬難得。
肖蓓鳳點了點頭道:“是啊,今兒若是沒有她,我這條賤命算是交代了。”
“實在不行,你就會東北去吧。自家地盤不比外麵,安穩些。”
肖蓓鳳聞言突然急了起來:“老爺這是要攆我?我不會回去,老爺和景琛都在這裏,我不能回去。”
傅冠英知她這個態度,也不多勸。他身邊的女人,唯有她的膽子最大。這多年來,陪他風裏來雨裏去,從未說過一個“怕”字。
晚上十點半,傅景琛回來了。
他見書房的燈還亮著,便主動敲門進去。
傅冠英一直在等著他,他坐在椅子上,背對著門口,目光沉沉望向窗外。
“父親。”
傅景琛知道父親一定有話要說。
“景琛,沈孝武這招棋,你準備怎麽接?”
“父親有什麽指示?”
傅冠英對他提起一件事來:“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沒有成婚的念頭,所以,沒提那件事。那一日在家中的晚宴上,沈孝武曾親口提起要給兩家締結婚約。我當時沒有同意,你的事,一直都是你自己做主的。”
傅景琛明白父親的意思,道:“就算沒了蘇餘笙,我也不會要沈玲瓏。”
沈傅兩家聯姻,看似彼此製衡,但並不代表就可以太平無事,真到了兵刃相見之時,莫說是夫妻,就算是親兄弟也可以翻臉無情。
“父親,沈孝武在華南的大本營,近來改編縮減了不少人,看來他的氣數已盡,我們可以動手了。”
行軍打仗,時機很重要。傅景琛對戰局的把握,素來敏感,也深得父親的器重。
“你看著辦吧。如今你就是我,沒有人敢不聽你的命令。”
傅冠英放開手腳,由他自己決定。
短暫的談話過後,傅景琛邁步上樓,平時一貫沉而有力的腳步,有意識地放輕了些。
肖蓓鳳披衣而起,見他正往樓上走,開口道:“我給她吃了點安眠藥,這會兒人睡得很熟。”
傅景琛轉過身來:“今兒讓姨娘受驚了。”
肖蓓鳳輕輕笑道:“這麽多年了,你什麽時候見我怕過。”
傅景琛微笑點頭:“姨娘早點休息。”
“你也是。”肖蓓鳳轉身之前,不忘又道了一句:“今兒我多虧了那丫頭。”
傅景琛沉吟不語,放慢腳步,上到二樓。
床頭的台燈散發著暖暖橘光,微光照在蘇餘笙熟睡的臉龐,宛如給她蒙上一層薄薄的金紗。
白天的時候,當他看到那輛滿是彈孔,幾乎被打成篩子的汽車。
他的心,莫名地一陣揪緊。
明明知道她沒有受傷,可一想到她所經曆的危險,他的心裏仍然介意,憤怒,緊張。
這種複雜的情緒是從未有過的。
傅景琛坐在床邊,不想吵醒她,伸手覆上她攤開的手心,目光深深。
他的腦子裏湧出來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
若是她出事了的話,那該怎麽辦?而他最在意,並非是那半噸黃金的下落,而是她!
這個一臉無辜,安然睡在自己身邊的蘇餘笙。
不知不覺中,她居然變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
此時,在另外一邊的沈公館,沈孝武正在書房對著自己的手下破口大罵。
他的嗓門一聲高過一聲,惹得門外的白夢露暗暗皺眉。
腳上泡自己走。
得知,傅家的車在路上遇襲,她當時心裏就咯噔一聲。後來,得知餘笙也在車上,她當時血氣上湧,差點沒暈過去。
且不說,餘笙的真實身份是誰?她現在好歹是傅景琛的未婚妻……沈孝武居然要動她?愚蠢之極。
沈孝武在房內罵罵咧咧,沈玲瓏坐在外麵的沙發上,也是灰著一張臉,紅紅的指甲不停地扣著座墊上的花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須臾,房中終於靜了一靜。
白夢露忙敲了下門,房門一開,從裏麵走出來三五個人,分別是沈孝武的隨從,參謀長和最器重的副官。
他們一臉難色,眉頭緊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