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她是你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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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問。”
“說說吧,你為什麽討厭我?”
“你的缺點太多,數都數不過來。”
何建業輕輕一笑:“你這是偏見。”
“以後,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絕對饒不了你。”她雖然這麽說著,語氣卻沒什麽氣勢。
“我說了,我是喜歡你才親你的。”
“我用不著你喜歡,你去喜歡別人去吧。”
“這可不是未婚妻該說的話。”
“咱們倆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
“你太不給我麵子了。”
餘知安瞪他一眼:“明明是你自己提議的,你怎麽能怪我呢?”
“我現在反悔了,我覺得咱們可以來真的。”
“不用了。”餘知安想也不想就拒絕他。
“你……”何建業看著她的臉,突然停頓一下道:“你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餘知安莫名心中一慌。
她低了低頭,身子不自覺地動了動,搖頭道:“我沒有。”
這樣的小動作,落入何建業的眼中,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挺直後背,一臉詫異地看著她:“不會吧,你這丫頭……”
他萬萬想不到她會心有所屬,這怎麽可能。
“你別胡說八道了。”餘知安順勢收回自己的胳膊,輕輕撥開他的手,扭頭看向一旁。
何建業的目光微微起了變化。莫名地,他心裏突然覺得有些惱火。
每每想起顧家安,餘知安心裏都酸酸的。
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可這段喜歡,隻能無疾而終。
不知道為何,回去的路上,何建業沒再說過話,他把餘知安穩穩當當地送了回去。
見她巴不得離開自己的慌張模樣,心裏怪怪的,像是存下了一個小小的疙瘩。
何建業握著方向盤,獨自出神,繼而又後知後覺地笑了笑。
一個小丫頭而已,我有什麽可氣的。
餘知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冷漠,起到了某種作用。何建業沒有再來找過她,她給家裏打電話的時候,二哥提起他,她隻是搖頭:“我隻見過他一次而已。他去哪兒了,我根本不想知道。”
“知安,好好照顧自己,覺得心情好了再回來。”餘知耕沒有責備她的漠不關心,隻讓她開心就好。
餘知安掛上電話,百無聊賴地回到房間。
開心……她開心不起來?再有一個月,她就要結婚了,可心裏半點真實感都沒有。
何建業……顧家安……都是苦惱。
…
是夜,涼風習習。
白夢露裹著披風,仍然不覺得暖和。
她不是身上冷,而是心冷,寒顫顫的。
蘇鎮天就坐在她的對麵,目光平靜地看著她,還和幾年前一樣。
可是她會覺得害怕,都是因為他說出了那番話。
“當年,我為傅家做事,都是迫不得已的。”蘇鎮天拿出一副從容鎮定的語氣,向她解釋這一切。
對,一切。
“傅冠英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他搜刮來的錢財,全都是由我一直替他打理。為他賣命這些年,我心裏的煎熬是你不能想象的。我就是一個儈子手的幫凶……”
白夢露哆哆嗦嗦地拿出煙,想要點上,卻打不著火。
蘇鎮天握住她的手,替她點上了煙。
他的手溫熱,而她的手冰涼。
白夢露怔怔看他,遲疑問道:“那些黃金……”
蘇鎮天坦誠道:“黃金是我偷走的。”
白夢露聞言神情無比糾結:“你怎麽可以?你怎麽能……”
“我這麽做都是為了組織,為了一個偉大的理想。”
“那餘笙怎麽辦?”白夢露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蘇鎮天語氣平靜道:“餘笙是我的女兒,她一定會明白我的。”
白夢露連連搖頭:“她不會明白的,沒有人會明白的。這個組織,對你為所欲為,讓你失去記憶,你都忘記了。”
“那隻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如果我想要重回上海,我必須要有一個新的身份。”
白夢露仍是搖頭:“這事情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蘇鎮天握著她的手,道:“這段時間,多虧了你。現在我隻要和餘笙見麵,事情就可以解決了。”
白夢露不解看他:“你什麽意思?”
“餘笙也該是組織的一份子。”他說出了一句十分殘忍的話。
白夢露不敢相信,怔怔看他,猛地站起身來:“不,這不行,絕對不行。”
蘇鎮天目光溫和:“為什麽不行?”
“因為她現在已經是傅景琛的妻子了,也是傅恩雅的母親,你不能就這麽拖她下水,這趟渾水。”
蘇鎮天聞言臉上的表情有細微的變化,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
“餘笙一直都是組織裏的人,隻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白夢露皺眉不解。
“她是你唯一的女兒。”
“正因為如此,我才需要她和我一起。”
“難道……你之前都裝的?”
他的失憶,他的傍徨,都是在演戲?
“不,我的確不記得一些事,那並非是什麽陰謀,而是安全策略。”
白夢露覺得自己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話。
“蘇餘笙是你唯一的女兒,還有什麽比她還要重要。”
蘇鎮天手握成拳,黝黑深邃的眼中沁著冷冷涼意:“為了組織,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
“你連她都要犧牲……”
白夢露無法相信,從他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太殘忍了。
“這不是犧牲,這是進步!”
蘇鎮天站起身來道:“我讓人足足訓練了她十年,她的本事和能耐是你無法明白的。我蘇鎮天的女兒,絕對不能隻是個泛泛之輩,淪為男人的附屬品,就此一生。”
白夢露太過震驚,一時想不出來話來反駁他。
“你把她送去國外,就是為了你的什麽組織?”
她還以為,他是為了女兒的安全考慮,不想她被人影響,受到牽連。
白夢露看著他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
她滿心失望,隻覺自己是不是錯看了人。
那個被她珍藏在心裏,整整十年的人,也不過就是個執著自私的人。
蘇鎮天見她不再說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我會去見餘笙,把這一切都告訴她,告訴她,我是多麽地良苦用心。”
白夢露搖了搖頭:“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這絕對不會是個好主意。”
“血濃於水,我是她的父親,她會聽我的話。”
蘇鎮天語氣溫和,信心滿滿。
“那我該怎麽辦?”白夢露後知後覺,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
“你當然要跟著我們一起。”蘇鎮天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白夢露拒絕他道:“不,不會和你一起,我嫁的人是路易斯劉,不是蘇鎮天。”
她的話,引起了蘇鎮天的微微反感。
他一臉陰沉地看著她:“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白夢露含淚搖頭:“你們不一樣,路易斯就算不敢相信蘇餘笙是自己的女兒,也會設身處地為她著想,而你……你的野心太大了,你把她當成棋子,當成工具!”
她的話說完,蘇鎮天反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力道很重。
白夢露當場怔住,她捂著臉頰,呆呆地看著他,心裏有什麽東西,瞬間崩塌。
蘇鎮天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不要否定我,你不知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經曆了多少辛苦。餘笙跟著傅家,一定就能平平安安嗎?”
“蘇鎮天,你別忘了,是你把她一個人扔下的。你失蹤之後,你女兒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你都不知道吧。”
雖然她知道得不多,但隱約也可以猜到,她是如何東躲西藏,處處小心。
“我知道。”
蘇鎮天的回答出人意料。
“你都知道……”
“我們的人一直在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我知道她的日子不好過,可她自己能應付得了。”
十年苦練,任何事情都難不倒她的。
白夢露有些哭笑不得。
看看他這副冠冕堂皇的語氣,仿佛他什麽都做對了。
“你太可怕了。”白夢露輕輕開口道:“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嗎?”
蘇鎮天聽出她話中的含義:“人都會變,尤其是在這人吃人的鬼年頭。”
白夢露頹然坐下,緩了半響,才道:“我不懂這些,我隻知道,你錯了,大錯特錯。”
蘇鎮天目光冷凝:“錯的是你,你不該固執。”
此時,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先生請您過去。”
蘇鎮天應了一聲,繼而轉頭看向白夢露:“你留在這裏,事情咱們回頭再說。”
白夢露靜靜坐著,看也不看他一眼。
待他走出去之後,她忍不住全身發抖,啜泣起來。
…
沈清見蘇鎮天臉色沉重,便知,這次夫妻的“重逢”,並不怎麽愉快。
“事情很麻煩?”
“不算麻煩。”
沈清輕輕一笑:“女人都是很麻煩的。她們總是難免天真……”
蘇鎮天整了整自己的袖口,風淡雲輕道:“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沈清背過雙手,看向窗外:“白夢露那個女人,沒什麽可擔心的。她對你忠心耿耿,隻是一世轉不過腦筋罷了。可是你的女兒……”
他故意欲言又止。
虎毒不食子。在他眼裏,蘇鎮天很多時候,實在不夠惡毒。
“她是我的女兒,必定會以我的話為至上準則。”
蘇鎮天自信滿滿。
沈清沉吟片刻,才道:“那傅景琛呢?你偷走了他的黃金,現在又要奪走他的妻子,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蘇鎮天毫不在意:“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任何時候,傅景琛不會忘記這一點,他不會放過我,我的女兒也不會放過他。”
傅景琛與他而言,什麽都不是,什麽都算不上。而蘇餘笙對他來說,卻是最重要的妻子。
如此誰高誰低,便知分曉。
沈清直視他的眼睛,語氣幽幽道:“你真的能做到那一步嗎?”
“當然,為了我們的理想,我可以犧牲一切。”
沈清看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肅然起敬起來。
“蘇先生,您從來不會讓我失望。”
蘇鎮天不在乎這些,隻道:“是時候該給餘笙解夢了。”
那一日,在海棠公寓,他們對蘇餘笙進行了催眠術,讓她忘記了所有。
這麽做是為了保護她,她在傅景琛的手裏,知道得越少越是安全。而她那會兒也沒有準備好加入組織,所以,沈清沒有輕易和她接觸。
沈清淡淡開口:“解開催眠,並不會讓你的女兒對咱們忠心耿耿。”
“我會說服她的。”
“未必。”
沈清無心低估他的能力,而是蘇餘笙的事情,很棘手,非常棘手。
他們偷走了傅家的黃金,這件事還沒了了結呢。
“你什麽意思?”
沈清微微沉吟,才道:“也許,我們不該喚回她的記憶,而是給她一個新記憶。”
蘇鎮天皺眉:“你什麽意思?”
“你曾說過,你花了十年時間,苦心訓練她。她的身手了得,你我都很清楚。現在組織正是用人之際,有她在的話,那麽一定大有用處。可是,我剛剛說過的,女人總是很麻煩,難免天真……”
“請你說重點。”
“你雖然是她的父親,可她現在還有丈夫和女兒。她可以放棄傅景琛,但不會放棄她的女兒。”
沈清淡淡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讓她徹底忘記,不好嗎?”
讓她把一切忘得幹幹淨淨,變成一張白紙。正如當初的蘇鎮天一樣……
“如果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她一定會忠心耿耿。”
蘇鎮天一臉沉重,望向窗外:“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
“先生,你說過的,為了組織,你可以犧牲一切。”
人都是這樣,說到容易做到難。
蘇鎮天深吸一口氣:“不管怎樣,讓我先見她一麵。”
若是不到萬不得,他不會用下下策。
…
蘇鎮天消失之後,白夢露也消失了。
當蘇餘笙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方才聽家裏的下人們慌裏慌張道:“我家先生和太太都沒回來……”
蘇餘笙心事重重地掛斷電話。
她用手指輕輕摁著眉心,有些頭疼。
傅景琛見她一早就坐在電話旁,不禁問道:“怎麽了?”
“白夢露失蹤了……”蘇餘笙淡淡道。
傅景琛目光微沉:“你怎麽知道?”
“我一連打了兩天的電話,她都沒回去。”
“也許是出門了。”傅景琛並不覺得這值得擔心。(m.101novel.com)